亦安展開圣旨,緩慢而有力地宣讀起來。
還沒等亦安讀到一半,安王額上便滿是冷汗。圣旨劈頭蓋臉就先罵了安王一頓,指責他罔顧國法,行此強搶秀女之事。圣人說這些女子是秀女而非民女,便是要從重處置的意思。強搶民女,憑安王的爵位還能落個從輕發落,強搶秀女,意思都不一樣了。
安王聽出了圣人對他的不滿,這會子哪里還能去想什么子嗣。若是失了圣心,這個爵位能不能保住,那還是兩說呢。
“小王知罪小王知罪”還不等亦安宣讀完旨意,安王便作出一副痛哭流涕的模樣,直說自己求子心切,一時犯了糊涂,還請圣人原宥。
亦安都聽笑了,到這時候安王還護著那個術士。可見妖人蠱惑人心,其害不淺。這事兒安王和這術士是一半一半的責任,安王好歹還有個王爵護身,大不了把俸祿削一削,躲在王府里還能做個自在王爺。可這術士身無憑仗,只靠著蠱惑安王就能操縱大半個王府。
因為端王、定王、安王是太祖嫡出,所以圣人并沒有讓錦衣衛對這幾個王爺嚴加監視,那術士行事隱秘,從不在人前與安王說這些,倒讓他逍遙這些時日。
讀完旨意,亦安這才對安王笑著說道,“殿下自該向圣人請罪,然不該殿下承擔的事,也不會由殿下承擔。”亦安話音剛落,薛璘父子便提著個衣裳凌亂的術士過來。那術士口中鮮血淋漓,被丟在地上一動不動,一副張著嘴說不出話的模樣,看向安王的目光滿是哀求。
迎著亦安疑惑的目光,薛驤解釋道,“這妖人原想由密道走脫,我等為防他逃走,不得已便卸了他的四肢,又卸了下巴,并未傷及性命。”按照圣人本來的意思,是要當著安王的面兒把這個蠱惑人心的術士亂刀砍死,以儆效尤。
還是亦安和焦清勸了又勸,這才改為拿到鎮撫司去問,問完了再殺。焦清是擔心在安王面前殺了這個妖人,要是把安王驚出個好歹,傳揚出去對圣人的名聲不好。強搶民女在宗室里一向不是大罪,但若安王有個一二,外人難免會說圣人苛待宗室。
而亦安則是除此之外,也不樂意見到這等人死在自己面前。要死也該死在鎮撫司詔獄里,在這里平白污了人眼。
薛璘只讓安王看過一眼這個術士,便讓兒子把這人拖走,送到鎮撫司去。
薛驤又讓兩個麒麟衛士把人架出去,自己依舊跟在父親身后。
安王這下才是真的被震懾住了,富貴了一輩子的人,連血都沒見過。猛的地這樣來一下,是有些受不住的。
要不是身邊的衛士下死力扶著,安王早就癱倒在地了。
亦安和焦清對視一眼,安王這樣也不好讓他這樣,便讓王府衛士就近抬到閣樓里歇著。
“被安王擄來的幾位姑娘現下何處”圣人給安王這件事定了性,也已經作出處罰,亦安只是執行圣人命令而已。
被亦安問到的谷長史連忙道,“就在此處不遠的摘星樓里安置。”亦安輕呼一口氣,“帶我過去。”這便是圣人讓亦安來的緣故,亦安除卻是御前女官外,還有一個現成的女子身份,能更好地安撫這幾位姑娘。
亦安讓薛璘維持秩序,自己帶著薛驤等人前往摘星樓。
被擄來的三位秀女和亦安是舊相識,在宮中選秀時,亦安作為女官,是替圣人考察過一眾秀女的。所以一見亦安前來,幾位秀女都放松下來。
“學士”其中一位秀女見到亦安,直接撲到亦安懷里,泣不成聲。多日來的驚惶不安,此刻終于消散了。安王給的銀錢再多,可宮中妃嬪好歹都是有名分的,安王身邊的姬妾卻連名分也無,還不是說發賣就發賣了。
雖說安王眼下無子,誰能生下唯一的世子,誰就能安享榮華富貴。可這份富貴,自家真能接住嗎安王久無子嗣,若那術士真有妙法,安王府何至于如此冷清
其中一位姑娘倒還鎮靜,與亦安一道安慰另外兩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