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碗本就性涼,沸騰的豆漿入了這玉碗就已經降了一層溫度了,豆漿量又不大,經過范思墨一道手,老夫人又將它拿在手里仔細看了一回,等入口的時候,這一口豆漿正好微微燙口的熱度,一切都剛剛好。
老夫人回味了一下,遺憾道“這豆漿我這老婆子喝著挺好,你們這些小姑娘喝著就有些寡淡了,我記得這茶水房里還有些糖霜來著拿出來化在這豆漿里,正好喝,哦對了,想著給你們小公子送一甕過去,也讓他嘗嘗。”
或許是常年禮佛的緣故,也或許是老夫人從小就不缺糖啊油啊肉啊這些好東西吃,所以她的口味日常偏淡,也不饞糖啊肉啊這些滋味濃厚的東西。
所謂的糖霜,就是榨好的甘蔗汁放在通風的屋子里陰干,在筒壁上析出的結晶,其實就是黃冰糖。
限于甘蔗的種植數量,糖顯然非常珍貴,像是夏大娘這樣的人家,也只能在夏末秋初甘蔗大豐收的時節能吃上一些鮮榨的甘蔗汁,如果想要獲得黃冰糖,就需要一次性榨取大量的甘蔗汁來風干析出,一個弄不好就臭了,得不償失。
至于去街市上買,那是有價無市的存在,市面上一旦出現黃冰糖流通,不消一刻就被大戶人家買光了,哪里還輪得到尋常百姓人家
再者,就是拿給你買,你買的起嗎
哦,估計藥堂里或許會有賣的,但既然入了藥堂,那就是作為藥材使用的了。
老夫人一說要給大家吃黃冰糖,凡是在這屋里的人都露出喜色來,好話如流水一般傾瀉而出,感激老夫人的慷慨大方。
老夫人的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起身施施然的走了,留下一屋子的歡聲笑語。
主人家做到老夫人這份上,夏川萂是及其佩服的。
她和楚霜華一起縮在角落里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豆漿楚霜華端著大瓷碗喂雙手不方便的夏川萂喝。
今日是范思墨的主場,楚霜華避其鋒芒,躲在角落里照顧才和好的小妹妹。
夏川萂為她操心“思墨姐姐今日得了好,姐姐你怎么辦”
楚霜華也挺無奈的,她聽了夏大娘的話,本來是想來這里和大家伙湊個面討個好的,禮物她都備好了,誰知道正巧碰上范思墨也在,就成現在這樣了。
楚霜華見夏川萂喝的差不多了,將用過的碗放去大木盆里攢著等會有人來洗,范思墨也在,她將老夫人用過的瑪瑙灣擦洗干凈重新放回老夫人專用的小廚內,然后用帕子擦了擦手,就要去尋甕桶裝豆漿,她還要去給小公子送熱豆漿呢。
楚霜華將范思墨洗過的手指節泛紅,便從袖袋里掏出一個小圓盒,擰開蓋子對范思墨道“你這手不擦油脂,一會就干皴了,你沒帶,就抹一點我的吧。”
范思墨也不跟她客氣,道“多謝。”
她用小拇指甲蓋從小盒子剜了一點脂膏在手心里化開,然后雙手互搓,均勻涂開。
范思墨聞了聞,笑道“這香味有些不同,之前沒見你用過,這也是你父親新給你帶的”
楚霜華笑道“是啊,據說這里面摻了蛇油,專防治凍傷皴傷的,很好用。”
范思墨一邊裝盒一邊笑嘆道“摻了蛇油,那可真是難得的好東西了。”
楚霜華懶懶道“父親送了我許多,我也用不完,我原本是想給姊妹們都分一分,到時候一起給你的,如今你先用上了,到底好不好用,等晚上回去聽你說一說如何”
這是在跟范思墨示好了。
范思墨心思一轉就明白了,楚霜華今日突然出現在這間門茶房,想來就是因為夏川萂在這里,她趁機來給大家送禮來了,這蛇油膏就是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