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嘩變,非同小可。
高潛不顧太后反對,本欲將軍餉一事交給陸修徹查,可不想陸修自己婉拒了。
無論對私對公,這件事他確實不適合插手。
但這一來,高潛的疑心病又犯了
梁婠放下筆,并不急著將寫好的信裝起來。
案幾上還有一瓶近來新調制的香,精巧得很。
冬日暖室里,乍然拆開信封,定然會有一股清香沁入心脾,叫人身心愉快。
這香是要不了他的命。
梁婠也不敢多用,只在袋口少量涂一點。
每半個月她都需寫一封類似的信函送給高潛,里頭大都記錄陸修日常行跡與往來。
明里暗里再以各種各樣的理由送進宮,他亦會借著賞賜派人來取。
修補字畫、新編曲譜
亦可借著宮里赴宴的機會奉上。
凡事有利有弊,如此這般,漸漸又有不少關于她在書畫、音律方面造詣頗高的傳言盛起,且極受皇帝贊美。
這自然是好聽的,不好聽的,她也只做聽不見。
有時流言也并非是壞事
梁婠將字畫重新裝裱好,交予外間等候的內侍,直到將人送走,才算松了口氣。
白露陪著她往南苑走。
忽有微微聲音。
“近來,曹娘子倒是日日去北軒問安。”
梁婠琢磨旁的事,不想一抬頭,端端與曹鹿云迎頭碰上。
她倒是無所謂,就不知道曹鹿云如何想的,是否還將她視作仇敵
這個檔口,陸修與曹鹿云和離一事并未對外言明,以免惹來不必的猜忌,同樣也算是變相幫曹氏一把,那朝中想趁機踩一腳的不在少數。
梁婠看著白露,笑了下“她父兄的事尚未塵埃落定,她自然是擔心。”
這段時間,關于軍餉,她沒刻意去打聽,但從太師與陸修談話中也聽到過一句半句。
那曹鹿云整日待在后院又怎不心焦如焚
思索間,曹鹿云已經走上前來。
“梁婠,去東閣坐坐可好”
若說曹鹿云曾經是溫婉可人,那現在眉眼間總是透著一股苦苦哀愁。
梁婠稍有猶豫,還是點頭應下。
內心里并不覺得與曹鹿云有何可談的,一如陸修所言,她如此固執,更多是要守住她的名節。
而名節,卻是梁婠最不屑的。
這么兩個道不同的人,又有何可相與謀的
東閣,梁婠還是頭一次來。
聽說曾經是陸淮的院落。
自他有自己的府邸,這里就空出來了。
再閑置已久,依舊留有不少曾經居住時的痕跡。
梁婠驚訝的是,他雖為武將,卻有不少藏書。
她立在書架前大致看過去,涉獵頗廣。
“據我所知,車騎將軍對你格外親善。”
曹鹿云跪坐在案幾前,親手烹茶,抬眸瞧一眼站在書架前的人,聲音輕柔得很。
梁婠回身走過來,緩緩跪坐到軟墊上“還好。”
這回答她自己聽得都嫌虛偽。
曹鹿云去過她的屋子,見過陸淮送給她的禮物,尤其是那一盆血牛紅珊瑚。
豈是一個簡單的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