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去馬車的話,還怎么聽到他們的心聲呢
民間怨氣這般重,門閥士族還不知會在高潛那里說些什么
前世,陸修并未這么早涉及軍權。
早先她總覺得他是未來的陸太師,無論發生何事應是能扛得過去,而今,很多人、很多事在她的干涉下,發生了太多變化,她卻不確定了。
梁婠沉默。
谷雨又朝那邊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語氣不善“大人若是在晉鄴,她們還敢這么猖狂嗎哪個不是上趕著巴結討好”
梁婠瞧著她點頭“就連你都清楚大人現在遠離朝堂,在戰場上朝不保夕,她們又如何不知他們畏懼的是能在主上面前進言的大司馬,而非遠在千里之外,生死由天的將士首領。”
“況且,現軍需物資還得靠他們資助,那定然是要換一副嘴臉的。”
梁婠始終神情無異。
谷雨忍著火“要不是大人,她們還有機會站在這兒,陰陽怪氣地說風涼話嗎,只怕早就被北周擄去作俘了”
等人的功夫,陸續有馬車、犢車停下,漸漸人也多了起來,不止官家女眷,更有平民庶族。
士族瞧不上庶族,庶族瞧不上賤民。很快便是人以群分,可指指點點卻沒什么不同。
議論更甚。
“曹娘子怎么還沒好,”谷雨皺了皺眉,伸長脖子往交付處張望,“需要這么久”
梁婠看她等得心焦“你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谷雨搖頭“帶了那么多人,不差奴婢一個。”
“呦,我當這是誰呢原來是我們美名遠揚的玉蕊夫人啊”
銀鈴笑聲引人側目,被故意加重語氣的幾個字更是叫人忍不住發笑。
美名遠揚分明是臭名昭著
谷雨秀眉一蹙,冷厲瞪過去,正要出言護主,被梁婠攔住,打發她去幫曹鹿云。
梁婠很清楚今日來此,并非為與人發生口角,更沒必要給圍觀的人增加看頭。
馮傾月輕輕拉了拉肩頭帔子,笑容燦爛,蓮步姍姍從人群中走出來。
自她把春兒藥壞身子,又攀附了廣平王,崔皓便又將她捧了起來。
昔日侯府女郎為求出路,淪落到自薦枕席,到底算不得光彩,有些事大家礙于廣平王的權勢,不止不當眾挑破,甚至還得賣她一個薄面。
是有幾分耀武揚威資格的。
梁婠對上她的笑“彼此彼此。”
馮傾月臉色一變,隨后又若無其事地笑“我看今天還有哪個來護你”
恍惚記得誰說過,沒有誰能一直護著誰。
梁婠微微頷首,瞧她一眼“反正不會是廣平王。”
“你”
眼見旁人掩嘴偷笑,馮傾月氣得眼神跟刀子似的,直往她身上戳。
梁婠淡淡掃她一眼,繞開她要往旁邊去。
不想馮傾月卻將她胳膊一拽,往人群中央生拉硬拽拖過去。
一邊走,一邊喊。
“來,你們都來看看,就是她,因為她,我們所有人過得這叫什么日子”
梁婠被猛地一推,摔倒在地中央。
先前旁人顧及著陸氏,頂多出言奚落,沒想到這個馮傾月竟然這般膽大,敢直接動手,不禁又詫異又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