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偏頭想了下,道“說是放心不下大司馬,還有封信要我轉交給太后,然后就說困了,想休息,再沒別的,之后,我也暈倒了。”
梁婠說話的時候,陸勖的眼睛一直盯著她,似乎在辨別真偽。
或許說了那么多話,唯獨這一句才是他真正想問的。
梁婠任由他暗暗觀察。
陸勖沉默了許久。
梁婠大方抬頭,坦然中透著些許小心“兄長還有別的吩咐嗎”
陸勖露出溫和的笑“沒了,去休息吧。”
梁婠起身,行了一禮“是。”
直到她出門,依然能感覺到身后有一道目光。
陸勖是嫡長子。
往后,陸氏應由他做主
北軒外,王庭樾立于竹竿下。
內苑不是任何人都能來的,看得出王庭樾很得陸勖器重。
見梁婠出來,他只靠近幾步,舉止得體,已沒有方才片刻的失態。
成長,長的不止是年齡與身高,更是人和人之間的距離。
梁婠默默一嘆,走近幾步,對著挺拔的人微笑“我很好,不用擔心。”
王庭樾眼底閃過意外,瞬間刻意板著的臉就軟了下來。
梁婠明白,他只是不放心,畢竟照顧時疫的病人,自己也有被傳染的風險。
她如實道“搬去別苑的次日,是有些不舒服,不過連服幾日藥后,再無任何不適,現已完全大好。”
王庭樾微微點頭“夫人要保重身體。”
梁婠抿了抿唇“好,中郎將也是一樣。”
與王庭樾是舊識一事,梁婠不信陸勖會不知道,與其欲蓋彌彰,倒不如大大方方,該如何就如何。
他既回到晉鄴,以后總是少不得要見面的。
王庭樾也沒多余的話,只回頭看一眼站在不遠的隨侍。
隨侍會意上前。
梁婠這才注意隨侍手上托著油紙包,移眸看向王庭樾。
王庭樾解釋道“是截餅,來時剛好途經那家鋪子,看到就買了。”
他說著話,隨侍將油紙包交給一旁的谷雨。
他又補充“不是羊乳,是牛乳的,夫人可以吃。”
她從小就不愛羊乳。
梁婠低下頭,“多謝。”
王庭樾靜靜瞧了她一會兒,聲音很淡“我走了。”
“好。”
他說完便帶著隨從往外院去。
直到人影再看不見,梁婠也轉身回南苑。
那時她央著他外出,無非就是去買點兒街邊稀罕的小玩意兒,或者去嘗未吃過的小食。
沒想到昔日賣截餅的小攤販,如今倒也有自己的正經鋪子了。
梁婠從谷雨手中拿過油紙包,尚有一點兒余溫,想是剛出鍋買的。
她打開袋口,頓時香氣撲鼻,掐了一截,看谷雨一眼“我不喜甜食,這個甜淡剛好,你要嘗嘗嗎我小時候可愛吃了。”
每次偷偷出府總要去買的,還得是站在爐邊,等那剛剛出鍋的。
谷雨遲疑接過。
梁婠瞧著她笑了笑,重新又拿了一段,入口即碎,脆如凌雪。
那時吃著只覺味美,現在卻多了份嘆息。
黃昏燒后,梁婠就回了南苑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