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梗了一下,是,人命在他手上,就如同他御花園里的一片葉子,落了也就落了。
如有必要,還得派人專門修剪一遍,修剪成他喜歡的樣子。
高潛摩挲著手里的虎符“需知孤想讓你生,你便能生,孤想讓你死,你才能死,無權掌人生死,這皇帝的樂趣何在”
“這帝王的樂趣何在”
他的笑聲漸漸變成咬牙切齒,在黑夜里叫人毛骨悚然。
梁婠可不會覺得他是因為看重她,才說這種話。
她恭敬一拜“陛下貴為天子,自然掌握著所有人的生死,只是陛下如今尚有掣肘,不能事事做主,妾作為陛下的刀、陛下的盾,豈可不盡應盡之責,反給陛下招致不必要的麻煩”
“陛下目前受制于太后,不就是仰仗陸氏給予陛下的支持,縱觀朝堂,能一心為陛下籌謀的,也唯有太后了,可這一心,除了為母本能的愛護,又多少摻了些旁的利益牽絆,畢竟,廣平王亦是太后所出,對太后而言,是您還是廣平王坐在帝位上,并無太大差別,陛下從前不就是顧及此處才忍氣吞聲”
他已斂了所有笑意,像冰封的一座雕塑,冷冰冰立在面前。
梁婠垂下眼皮道“忍一時之氣,免百日之憂。陛下都能忍,妾如何不能忍妾暫時以宮女身份留在宮中,待日后陛下掌控一切,再兌現昔日承諾便好。”
說罷,緩緩跪地,敬若神明。
一個站著,一個跪著。
高潛許久未言語,眼睛只盯著微微露出的一截粉頸瞧。
看了一會兒,又抬眸望向長長的永巷,有一年冬日,他從太極殿出來,便在這兒碰見她,就站在她現在跪的位置出神。
那時,她不過一個玩物,他不在乎她想什么,也不需要在乎。
可現在,握不穩的刀,極有可能會傷到自己。
這是前世的教訓。
高潛瞧著深不見頭的永巷,抬起手摸了摸后頸。
不論是前世的紅粉游戲,還是囚龍似的一生,他都玩夠了,也過夠了。
他們還以為他是個隨隨便便就能糊弄過去的人嗎
高潛收起虎符,慢慢蹲下身,低頭握住她的胳膊,將伏在地上的人扶起來,與她面對面,目光相接。
薄唇微微一擴,擴出一個不知深淺的笑,語氣無比溫和“梁婠,你想要的是什么”
梁婠睫毛顫了顫,他捏住她胳膊的手,力道不小。
但對比曾經,已是極為罕見的平和。
看人沒反應,高潛笑出了聲,她果然不是表面的那般。
“告訴我。”
我
梁婠暗暗諷笑,一個殺了你、讓你受盡屈辱的人,問你想要什么,還能是什么
被激起的驚濤駭浪,在體內翻滾咆哮。
梁婠死咬牙關,才能不讓真話脫口而出。
高潛沒有放開她,捏著她的胳膊,變成拉住她的手,放在手心仔細觀察研究。
“大司馬對你一心一意,你卻能狠心殺了他。”
“可他死了,你又一身素縞。”
“據我所知,他死后,你口吐鮮血,傷心暈厥,病了數日。”
“你說你為了含光殿,可你得到冊封圣旨,也并未那么高興。”
“你想要什么”
梁婠的手越來越涼,提著一口氣,努力讓身體不那么僵硬。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