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良媛笑容僵硬,結巴應了聲“是,是張垚。”
宋婉華壓根不敢抬頭。
大司馬身死屏州一事,起初朝堂上爭論不休,后來風評漸漸偏頗陸氏,但其中亦不乏有異樣聲音。別說民間,就是后宮,也是傳言各異,說什么的都有,偏主上又遲遲不肯給一個確切的說法,因而這件事在未定性前,并不適合當眾議論。
事關朝政,她們本就不懂,原也并不關心,可主上竟在這特殊節點,將玉蕊夫人收入后宮,還封為左昭儀,怎會不引人猜想又如何再說與后宮無關
與那些復雜的政治陰謀說法相比,她們后宮女子更相信君臣與美人的傳言。
如此一來,不外是兩種一種是皇帝覬覦美色已久,強取豪奪;另一種是玉蕊夫人野心勃勃,想飛上枝頭。
她們入宮日子也不算短,主上與玉蕊夫人的閑言碎語,她們聽得也不是一天兩天的,是以,大家又更偏信后者。
但無論真相是什么,這左昭儀曾是大司馬的妾室,而這張垚又是力證大司馬叛國之人,倘若真是左昭儀殺了大司馬也罷,萬一不是呢,這便算是有仇怨的。
要說這左昭儀也當真是難以捉摸,明明昨天上午瞧她們還是一副不屑為伍的模樣,怎的到了晚上就變了有些事黃良媛她們一無所知,可自己不同
宋婉華低著頭,如坐針氈。
黃良媛只心里祈求左昭儀與那大司馬沒什么情分。
梁婠目光籠著她們,不在意地勾了下唇角,輕輕笑著“咱們不過說些閑話,怎么好端端的又拘謹起來往后你們若總是如此,本宮哪還好意思再喚你們來說話”
黃良媛抬頭看過去,當真不見她有一絲一毫介懷,懸起的心也放下了來一些,卻又不禁暗嘆,也當真是薄情冷性。
再一想,她未必不知張宣徽與張垚的關系,她都能給張宣徽送藥,自己又在這里白緊張個什么勁兒
思及此處,黃良媛抬起頭,已不復方才的緊張“嬪妾只是怕言語中無意間沖撞了您。”
沒明說,很含蓄。
梁婠了然微笑“本宮既入了這皇宮,便只是主上的昭儀。”
這擺明是說從前恩怨舊事一律與她無關。
宋婉華頗為詫異,悄然瞥去,她面上果真笑微微的。
梁婠瞧兩人也用得差不多,便命人將這里撤了,只道要將晨起采的花做些潤發的花露油,邀她們一起做著玩。
宋婉華想告辭,卻架不住黃良媛一心攀附,只好硬著頭皮繼續笑臉相陪,期間總擔心借機套話,誰想當真再不提方才之事,好似剛剛也只是隨口一問,便也漸漸卸下防備。
黃良媛有意逢迎,再加之素喜熱鬧,又見梁婠一點兒不藏私,教人還十分耐心,倒是從心底生出喜歡,很快又說說笑笑起來。
徘徊花鋪滿案幾,香氣撲鼻。
梁婠埋著頭,挑選一些花苞留著制熏香。
“娘娘,司衣司的人來了。”
幾人都抬起頭,沅芷領著司衣司的人,是昨日見過的司衣和典衣。
梁婠只抬頭看了一眼,沅芷會意,便帶著人走了。
湘蘭才從外面回來,正好與她們打了個照面。
再看梁婠,只顧著手里的花花草草,對那宮裙顯然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