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里,蕭倩儀在地中央已經轉了好幾十圈,邊踱著步子邊朝窗外張望,一臉焦急。
“我們為何還要在此逗留,你是真不怕齊君派追兵”
這離晉鄴也不過幾十里。
疑問石沉大海。
蕭倩儀停下步子,再瞅一眼坐在案幾前的人,四平八穩的。
竟還有心情寫字
實在忍無可忍,直沖上去,不想一堵肉墻擋住去路。
蕭倩儀給尉遲淵一個白眼,轉身又往另一邊去,剛要開口,宇文玦淡淡一聲。
“再等等。”
“等等”蕭倩儀倒吸一口冷氣,“等什么”
宇文玦頭也不抬,只專心寫字。
蕭倩儀瞪著寫字的人“齊王殿下,我真是搞不懂,你說你這么大老遠來就是為接人,結果她說不走,你就真讓她留下了”
筆尖略微停頓,又繼續。
蕭倩儀看著無動于衷的人點點頭,又道“行,她不走就不走吧,那齊君明明成功被俘獲,你卻說放就放了,莫不是你到現在還以為自己是齊人”
宇文玦毫無反應,尉遲淵又攔在眼前,蕭倩儀氣得直咬牙,實在無法,只好轉去另一邊,卻見白胡子老頭擰著眉頭擺弄幾個小瓶子,又是聞、又是看,全然不管發生了何事。
蕭倩儀抿了抿嘴唇,“老大人。”
陳德春一愣,抬起頭,眼里閃過一絲疑惑,“周人與齊人,重要嗎”
蕭倩儀訝然。
陳德春垂下頭,繼續擺弄手里的瓶子,喃喃自問“不過才幾十年,昔日的魏人都死絕了”
蕭倩儀愣住,張了張口。
陳德春恍若不見,盯著小瓶子,口中直稱妙。
宇文玦瞇眼笑了下,筆尖未停。
蕭倩儀咬了咬牙,又道“那些人完全可以不留活口,你卻讓他們故意放走一個,我真是”
宇文珂派來的人跟了他一路,他嚴防死守、只作不知,誰料偏在齊君帶兵包圍酒肆時,命人故意驚動那些殺手,兩方廝殺倒也算坐收漁利,可他非得留一條漏網之魚。
蕭倩儀蹙眉,他是生怕宇文珂不知道他從前身份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
宇文玦握筆的手一緊。
谷雨避開蕭倩儀,繞過尉遲淵,上前行了一禮,雙手呈上密函,又道“晉鄴城中傳出消息,北周晉國公派人刺殺齊君,行刺失敗后,除一人逃脫,余下人悉數被誅。”
蕭倩儀瞪圓眼珠,也不顧禮數“你是故意要挑起兩國紛爭”
這絕對是有預謀地坑害宇文珂
宇文玦的心全然不在外事上,根本不在意他們說些什么。
他匆匆擱下筆,一把接過密函,顫手打開,不過簡短幾個字,他瞇起眼,怔怔看了許久。
若不是紙張輕顫,幾乎以為他凝固了。
谷雨垂頭跪下“恭喜殿下。”
幾人皆是一驚,再看,他竟是眼圈都紅了,眼底淚光涌動。
這是那位生了
怪不得從昨兒就說要等等。
谷雨微微哽咽“奴婢愿意回去侍奉夫人與女君。”
宇文玦沒做聲,偏頭看向窗子,新年的第一天,伴著清晨的陽光而生。
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