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蘭輕輕拍了拍她:“行了,別傻跪著了,太后娘娘讓你取的絲線可拿來了?”
谷芽如實點頭:“上午就取來了,但數量不多,若是要將繡圖繡完,怕還差一些,方司衣說那絲線十分珍貴,手邊再沒有,便要去府庫再尋一尋,可又怕太后久等,只說晚些時候尋到了親自送來。”
梁婠垂了垂眼,她也不過是一時興起,隨口一說,不想她們卻當件差事辦。
自己這般行事同那些窮奢極欲的人又有何分別?
她抬起眼:“無須那么興師動眾,也并非單它不可,你去司衣司一趟,只換了差不多顏色的就成。”
谷芽有些意外,低頭應一聲,才要轉身退出去,有宮人迎面進來。
“太后,方司衣求見。”
谷芽停下步子,猶疑看過來。
梁婠:“宣。”
很快宮人領著方司衣進來,呈上的錦盒里整齊擺放著數卷翠鳥藍的絲線。
方司衣眉眼俱笑地說了些討巧賣乖的話,本想借機邀賞,不想太后面無表情看了一眼就要宮人收了起來,還讓谷芽再另取些普通的絲線。
錦蘭見狀,心下明白了幾分,只依慣例給方司衣賞賜。
方司衣大為失望。
得了太后賞賜,是該一早就謝恩的。
瑞珠悄悄看一眼,垂下頭,吞回到嘴邊的話。
陸晚迎渾然不覺,咬著牙往含光殿走。
晨起時,梁婠就打發了宮人來,說是明日就會派人送她去月臺寺。
月臺寺,誰人不知?
前朝魏帝崩逝后,后妃皆會遣送此處出家。
定是昨晚一鬧,梁婠覺得她礙眼,迫不及待地要將她送出宮。
方司衣才從含光殿出來,還未走近就瞧見陸太妃怒氣沖沖朝這邊來。
不禁暗暗叫苦,太后那里沒落得什么好便罷了,但求別招惹上這個就行了。
畢竟誰不知道這位陸太妃是個頂刁鉆的,觸了她的眉頭準得挨罰。
方司衣想要避一避,卻是來不及了,只好躬身退到一邊,硬著頭皮行禮問安。
好在太妃壓根沒理會,徑直從她面前走過。
方司衣暗松口氣。
“……那個誰?”
邁出的步子又撤了回來,陸晚迎皺著眉頭。
方司衣心下嘆氣,面上恭敬:“奴婢司衣司司衣方稚。”
“原來是方司衣啊,”陸晚迎盯著方司衣手中的小盒子,冷冷一笑:“你這是得了什么了不起的賞賜?”
方司衣眼皮一顫,不等回答,瑞珠上前拿過她手中的盒子,打開了呈給陸晚迎看。
陸晚迎一睨,眼見是幾個小珠子,挑眉恥笑:“果然是個眼皮子淺的東西。”
方司衣忙跪地:“太妃……”
陸晚迎瞧著她的頭頂,眼神極冷:“你們這些奴才慣會捧高踩低,前些天我說新制的冬衣不合身,讓你們再改改,你倒好,光顧著偷懶,只打發個小小的女史來。”
方司衣咬了下唇:“奴婢該死,竟不知此事,定是傳話的人帶錯了話,還望太妃恕罪,奴——”
“行了,少拿話搪塞我,”陸晚迎從盒中拈起一顆小珍珠,懶懶瞧著:“說吧,你們司衣司又給太后獻了什么錦衣華服?”
方司衣搖頭:“不是,是太后命奴婢尋些絲線。”
“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