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中午,梁婠服用湯藥的時候,聽到有宮人內侍聚在一起,神神秘秘地在說什么。
梁婠叫來內侍問,內侍回答道,昨兒晚上,冷宮傳出消息,說庶人韋氏死了,好像還是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給毒死的。
有人說是自盡,有人說是謀殺。
公羊敬親自上報皇帝,皇帝聽后,蹙起眉頭,稍作沉默后,打發了個內侍去驗身。
瑤華殿里,陸晚迎站在銅鏡前。
有宮人內侍躬身站成一排,手中托著的瑤盤上,放著司衣司才送來的新制冬衣。
陸晚迎往鏡子照了照,自打懷孕后,她不胖反瘦,落胎之后更顯憔悴,養了這么些日子,終于恢復了點往日的氣色。
瑞珠蹲在地上,幫鏡前的人整理裙擺。
陸晚迎取下頭上不搭配的金釵,笑著扔到一邊:“確定人死了?”
“是。”瑞珠站起身,“主上打發了跟前伺候的人去冷宮辨認……”
陸晚迎撫平衣袖上的褶子,似笑非笑瞧她:“可說怎么安葬?”
瑞珠垂下眼:“韋氏是戴罪之身,念著皇后求情,主上才開恩,免她一死,如今她不思悔過、不叩謝皇恩也罷,竟還敢在冷宮里自戕,實在是晦氣又可恨,主上肯留她全尸已是仁慈,如何還敢有別的奢望?”
陸晚迎點了點頭:“也是。”
然后,又在鏡前轉了個圈,左照右照,皆是不滿。
她脫下外裳扔在地上,然后目光掃向一排瑤盤,竟沒有一套瞧著順眼的。
陸晚迎有些煩躁地道:“司衣司的人慣會敷衍我,去把你們那個叫什么方雉的給本宮找來!”
有司衣司的宮人上前。
陸晚迎黑著臉:“去,將這些全部退回去。”
宮人怯怯垂下頭。
陸晚迎眉尾輕挑,“對了,你跟方雉說清楚,本宮也要翠鳥藍絲線繡制的外裳。”
瑞珠給宮人使了個眼色,宮人領著一眾人退出殿外。
再回頭,陸晚迎只著內衫坐在鏡前,面無表情地取著耳垂上的明珠。
“你說她真的瘋了?”
瑞珠從她手中接過明珠,道:“太醫都說了,應該做不得假。”
陸晚迎眼皮未抬:“她會瘋,我倒是不信。想要裝病博取他的憐惜,我倒是還信上三分。”
瑞珠想著她的話,腦海中有什么一閃而過。“昨日,奴婢在冷宮看見一個人,瞧背影很像太后。”
陸晚迎一聽,立刻回過頭:“你確定是梁婠?”
瑞珠搖頭:“不,離得太遠,奴婢沒看清她的長相,只背影一晃而過。”
她又道:“奴婢只是覺得背影有幾分像,畢竟太后那個時候應是在御花園的,奴婢覺得一定是那個宮人毒死了韋氏。”
昨日,她原是去取韋氏性命的,誰知等到了韋氏的住處,韋氏已經口吐黑血倒在地上。
很明顯,是有人先她一步下了手。
韋氏是斷不會自盡的。
她不敢久留,生怕碰上去而復返的兇手,便匆匆瞧了一眼,就離開了。
“奴婢會留意昭陽殿的。”
陸晚迎聽她如是說,不由搖頭失笑,重新面對鏡子,涼涼道:“若當真是元氏做的,我想你也沒機會再見那個宮人。”
瑞珠一怔,沒說話,默默接過陸晚迎取下的另一只明珠。
陸晚迎又道:“其實不論是誰做的,只要韋氏死了就行。”
她又頗為煩惱地嘆氣:“宮里誦經也好些日子了,這個元氏何時才能誦夠還我清靜?”
今日,她是稱病告假才能不去的。
瑞珠將明珠收好,蹙眉道:“太后病得那么重,一醒來就叫嚷著要去講經殿,宮人內侍攔都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