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訛獸”雖然粗通智慧,精善變化之道,甚至能夠發言直至肺腑,讓人心生惶恐,但是經過狐炎飛的指點,姒文命猛然醒悟,這只是“訛獸”的生存之道,或者說只是“訛獸”身上的一種異能而已。
姒文命凝心靜氣,不再受“訛獸”的誤導,再去觀察這只“訛獸”時,便發現紅狐神火罩之中只有一只如人面般秀麗的大白兔——這只兔子足有八尺多高,看起來溫柔可愛,它躺在紅狐神火罩之中,身上不時發出一陣晦澀的光華,在體外三十米內震蕩不休。
這種光華正是“訛獸”神通變化的根本,能夠讓聽到看到、觸到、感覺到它的生靈憑空生出一種幻覺,將“訛獸”當成自己親近的同類。
隨著那晦澀的光華震蕩不休,幾只小狐貍漸漸有些目光迷亂,只有狐炎飛始終不為所動,顯然他另有克制這種神通變化的法門。
那只本相顯露出來的雪白可愛的“訛獸”,被捆縛在紅狐神火罩里,不斷催生本能神通,讓人心生感應,可姒文命發覺異常,被狐炎飛指點迷津之后,靜守本心,再也不會受它迷惑,反而細細觀察,發現它直指人心的話語其實不過是嘰嘰呀呀的迷亂之音,根本就沒有特殊含義,就連同時聽到這種話語的幾只狐貍,各自理解到的意思也各不相同,完全是自己欺騙自己罷了。
姒文命原本還對這種神通十分感興趣,可此刻發現了其本質不過就是一種自欺欺人,頓時興致全消,他扭頭對面對自身誘惑同樣不為所動的狐炎飛說道:“胡大哥真是了不起,竟然能夠嚴守本心,不為所動,這等修行當真難得!”
狐炎飛微微一笑,不以為意地說道:“這算什么?如果你早早看透了這只訛獸的本質,自然不會對其有任何遐想旎念,畢竟咱們是以智慧和美貌并稱的狐族戰士,怎么可能對這種低劣的野獸產生幻想呢?”
姒文命指了指陷入幻覺、想入非非的兩個紅狐小弟,說道:“那它們兩個呢?”
“它們倆修為尚淺,經過這一次訛獸異能的誘惑,權當是一種修心和歷練了!”狐炎飛笑著說道,“放心吧,有我壓陣,這只訛獸鬧不出什么太大的動靜……相比之下,反倒是你更讓我驚訝,沒想到你如此聰慧,一點就透,居然能夠主動跳出幻覺的影響。”
姒文命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多虧大哥你指點的好,否則的話,我恐怕也看不破這幻境呢!這訛獸居然由此異能,大哥曉得其中原委嗎?如果有修煉幻術的狐族能夠掌握這般變幻莫測的本事,豈不是更加如虎添翼?”
狐炎飛搖了搖頭,忽然反問道:“青云兄弟,你可知道訛獸為什么會十分稀少嗎?”
姒文命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道:“為什么?”
狐炎飛低聲說道:“因為它們有這種人見人愛的本領,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很多生靈為其所騙,甘心情愿被其害死吃肉。可是,如果遇到格外強大的生靈,就會反過來將其困在身邊,作為禁臠,乃至食物。可以說這訛獸成也異能、敗也異能,兼之它們的血肉鮮嫩美味,那些強大的生靈便食髓知味,到處鉆營尋找,吃到最后,慢慢就把它們給吃的絕種了……”
聽到這番道理,姒文命忍不住一聲長嘆: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世上的事果然都是如此,那些皮毛美麗的野獸往往因為皮毛之美而遭遇滅族之苦,肉質鮮嫩的野獸也往往因為血肉鮮美遭受滅族之苦!優勢和劣勢之間轉換的莫名其妙,卻又隱隱存在著某種必然。
自然繁衍,萬物生長,各有其道,時事大局不停變化,跟不上潮流就只能被世界淘汰,到滅亡之時,甚至連記憶都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