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笑!”
要不是白天,估計施奕文還會再次回到炕上。丟下這么一句話,他就離開了。
有些事情總是無法避免的。
既來之,則安之吧!
當然,要作好防護。幸好藥店里東西到也齊全。
走出臥室的時候,施奕文在心里自語著。
接下來的幾天,最初的尷尬之后,一切都是順理成章,這在萬歷年間的日子過得也比早前多出了一些樂趣。
俏婢、山泉、有點田,有時候,人的日子過的確實非常愜意。
當東家的日子過的愜意,可是對于有些人來說,日子過得卻沒有那么舒坦,對于王得功來說,這陣子他幾乎成了全村人嘲笑的對象。
畢竟,這村里頭,他是僅有的一個,在地里種上了大白菜,卻沒要工錢的主,別人家憑著勞力換了幾兩銀子,發了一筆橫財。相比之下,王得功自然也就成了個“王大哥,你這是到地里啊。”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到地里看看……”
“那有啥看的,不就是菜嘛,我敢說,一場雪下來,地里的菜也就凍得差不多了……”
“這個憨貨。”
又一次,往地里去的路上,聽著身后的嘲諷聲,王得功的心里也有些迷茫了,他并不是個聰明人,只是認死理,他覺得爹說的沒錯,所以也就認了。
跟著東家種菜,真的沒錯嗎?
盡管心里這么疑惑著,但是很快的,他臉上的疑惑和迷茫之色就消失了。
“要是到了冬天,這些菜都還是好好的,那可是能賣不少錢呢……”
想著連個菜葉都難尋的臘月天,王得功心里的疑惑又被拋到了一邊。
東家爺是皇帝封的同知,肯定是有大本事的人,跟著東家準沒錯,他說的話,也不會錯!
當然,盡管王得功心里這么想,卻這并不影響莊里人對他的各種嘲諷。這石臺莊是皇莊,和普通的村莊不同,村子里甚至連個大姓都沒有,莊戶大都是早些年逃難過來的,給管莊的太監磕個頭,再許些好處,就成了莊里的佃戶,彼此間沒有血親,見著笑話說話間總省不掉各種冷嘲熱諷。
而現在,王得功就是莊子里最大的笑話。
當然,人們嘲笑他還有另一個原因——王家種的地總比別人多打下一斗半斗的,瞧著不多,可王家也是租著幾十畝地種,一年可就多打了幾石糧食。
原本的,大家伙就有些眼紅這個,而現在王得功又想跟著東家種菜掙銀子的行為同樣也引起別人的注意。自然的也引起了別人的嘲笑。
大家似乎都覺得這人的想法太多,大家都是莊子里的佃戶,原本老老實實的給莊主種一輩子的地就好了,你想那么多干啥?
當年,他爹尋思著和鄰莊的孫老爺學種地,當了五年的長工,學著了些本事,多打了點糧食,現在好了,擱兒子這輩,又尋思著想種菜,想憑種菜發家,這種“不切實際的妄想”,自然的也就成了莊子里大家伙茶余飯后的談資。
“你們瞧著沒有,聽說他好像去城外的糞場買肥了,一車肥少說也得幾百錢……”
“嘿嘿,你沒瞧著嘛,人家就指往著種菜發家哪!”
“歪門邪道,他也不看看這天底下那有能放幾個月的菜!”
“哎喲,你們沒瞧著,這是東家的讓種的嘛,當年他爹跟孫老爺學,現在他又跟東家學,當真不愧是王老實的種。”
“呵呵,東家有能耐是不假,可也是從南邊過來的,對咱們北邊不了解,江南天暖,冬天興許能種菜,可咱們這天寒地凍的,你就聽瞧他瞎白胡,大家伙就瞧好了吧,等到了冬天,有他哭的……”
盡管大家嘴上這么說著,但河邊那個高大的四葉風車,卻仍然成了石臺莊的地標,尤其是那個磨面的風車,更是方便了附近十里八鄉的鄉親,原本無論是那碾高梁、小米還是高粱面、麥子面原本都是耗體力的重活,即便是有牲口的人家,驅使著牲口干這樣的重活,磨一袋面也得半天功夫,至于沒牲口的人家就全靠人力,更是費力費時。在瞧見石臺莊用風車碾高梁、磨面,又省時又省力后,附近莊子里的百姓,也紛紛帶著高梁、小米、麥子,來這里脫殼磨面,作為管事的劉裕自然從中瞧見的商機,立即收起了錢來,收的倒也不貴,一石糧食也就幾文錢,錢不多,也就是個意思。
瞧著從附近趕來排隊磨面的村民,莊子里心思活泛的自然看到了商機,一開始只是隨意賣點小東西,后來又吸引了附近的小商販們,雖然賣的是小東西,可這個臨時興起的小集子,卻也成了這年秋城天莊子里一道別致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