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都別做白日夢了,好好的干活……”
車間的管車們大都是從江南請來的女工,只會在廠房里亂哄哄的時候才會輕輕說一兩句。
就這樣,女工們里繼續忙活著,不過很快就大聲的說起話來。
直到中午的時候,忽然伴隨著一陣銅鈴聲嗚,廠房里先是一一陣兒擾亂,織機聲音低下去,低下去,人聲占了上風。女工們紛紛提著空飯碗擁出了車間,雜亂地走到食堂那里,擁擠著在食堂排著隊打飯。
這里的伙食倒也簡單——一碗高梁米飯配上些青菜,再加上一碗青菜湯,當然,隔三差五的還能吃了一頓肉,盡管分量都是微乎其微的,不過即便是如此,仍然被認為是對工人待遇比較好的,來自附近鄉村的婦女爭相報名。
在廠子里的女工們吃飯的時候,在廠室里的劉百濤卻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
“這,這算是什么事啊!”
長嘆口氣,劉百濤看著孫茂年說道。
“孫兄,你瞧瞧,咱們家的布,比江南的差嗎?”
拿出一塊布,劉百濤遞給了過去。
“這可是上好的標布啊!”
作為布商的孫茂年,自然能看出來,鴻富布廠的標布不比江南的標布差。
“標布最是厚實耐磨,最受百姓歡迎,你這布可真不錯,怎么會賣不掉呢?”
布賣不掉!
對于準備憑著布廠大展鴻圖,當然也要大發橫財的劉百濤來說,自然極為困惑。
“孫兄有所不知,鴻富布雖說在京城賣了不少,可是在薊鎮、在宣大卻根本賣不動,那些標客,根本就不買咱們的布!”
劉百濤無奈的嘆口氣。他口中的“標客”不同于尋常布商,而是專門像宣大鎮、薊州鎮等軍鎮運輸棉布的商人,多年來,他們專門從江南販運棉布,每年運販棉布不下千百萬匹,也正因如此,劉百濤才會一直想打通“標客”的門路,把布賣給這些豪商。
“你說吧,我這一匹布才三錢,他們從江南兩錢買一匹,運到京城至少得三錢二分,可即便是如此,他們寧愿買江南的高價布,也不愿意買咱的布,這,這真是邪了門了!”
可不就是邪了門!
“那有人放著便宜的不買,偏偏買貴的。其實就是咱們賣三錢二分,他們也有賺頭的,畢竟能省下不少時間。”
瞧著劉百濤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孫茂年皺了皺眉頭,他不僅是布商,同樣還是鴻富紗廠的股東,當初劉家要辦布廠的時候,他同樣也看到其中的厚利,自然樂意參股。
現在,聽劉百濤這么一說,孫茂年便說道。
“那些標客和江南做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生意,自然不可能為了一點蠅頭小利的選擇咱們,其實,咱們這布廠不靠他們一樣能過活,畢竟,單就是京城就小百萬人,咱們的布在京城不愁賣的,你說的是不是?”
“不成!”
眼睛猛的一瞪,劉百濤說道。
“咱們不能只盯著京城,你沒瞧見,倪家也在河邊辦起了布廠了嘛,咱們這兩個月是掙了銀子,可別人也不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