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施郎中,瞧你客氣的……”
拱手、見禮、再推讓,推讓之余,客用就覺得一卷紙到了手心里,不用看,必定是張不少于百兩的銀票,這正是客用喜歡和施奕文打交道的原因,這人客氣,知禮數,是難得的好人,難怪皇爺喜歡他。
“好了,好了,你們就別客氣了,致遠,快點進來,我都等你小半天了,說好的一起賞雪,你倒好……”
兩人客氣時,朱翊鈞已經從包廂里出來了,前腳剛出來,后腳他就注意到施奕文身后站著的隨從,畢竟他那腦袋太惹眼。
“喲,女真蠻子,致遠,這是從那弄的?”
“李如松送的。”
“李如松?遼東李成梁的兒子?”
雖然年青,可朱翊鈞對于朝政萬歷倒是極為了解,那怕就是李成梁的兒子的姓名也是記在心里的。
“你們怎么認識的?”
“他來京城送年貨,想從咱們銀行借點銀子,這不,也就算認識了。”
“哦,借銀子?”
疑惑中,朱翊鈞就問了起來,而施奕文自然是事無巨細的一一說出了邊將每每到年節時,都要派親信給京官送禮事情,畢竟對于他來說,有能給文官埋雷的機會,就絕對不能錯過。
不過,在施奕文與萬歷說著話,最后又坐到馬車上的時候,一直跟在后面的努爾哈赤卻有些懵了,他總覺得似乎有什么不太對勁。以至于騎著馬,跟在馬車旁邊往城外去的時候,他還是有些疑惑的問道。
“趙,趙爺,那,那個小公子,是,是什么人?”
以努爾哈赤的眼力,又豈沒看出來,那個“客公公”就是中官太監,在遼東的時候,他可是見過監軍太監的,可那個小公子不像啊。
“李天一,你記住了,咱們當家丁的,什么話該問,什么話不該問,一定得想明白了。”
趙四故作穩重的說道,但是什么秘密藏著藏久了都會讓人覺得難受。
“那位爺,我告訴你,見著他這眼睛不能直直的看著他,那位爺的身份,尊貴著呢!”
看似隨意的一句話后,趙四朝著左右看一眼,然后用下巴點了點前面的客氣,小聲說道。
“你想公公伺候的人,還能有誰?”
盡管趙四沒細說,可努爾哈赤還是被驚呆了,他睜大眼睛看著馬車,想著馬車里那兩人的親近模樣,難道,他,他就是,就是大明大皇帝……
“怎么?嚇傻了?”
趙四得意道。
“我告訴你,你別以為咱們家郎中就是個五品官兒,現在是五品,可將來,位極人臣,入朝當宰相,那也是早晚的事,你瞧他們的關系,不用他,還能用誰?你小子也是上輩子燒了高香,能讓少爺一眼瞧中你,你就瞧好吧,最多十年八年的,主子肯定得入朝,到那時候……嘿嘿!”
手拉著韁繩,趙四的目光中隱約的帶著些期待。
“宰相門前七品官兒,你小子想想,到那時,咱得多光彩。”
他是大皇帝的好友!
居然有人可以和大皇帝同坐一車,眼前的這一切,完全顛覆了努爾哈赤的認知,而接下來,當出城之后,當馬車在京郊的一片梅花林前停下時,看著他們兩人席地坐在雪地間把酒言歡的模樣,更是驚愕的張大嘴,半晌都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