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總有那么幾分不同。
不過此時,在內官的引領下進宮的施奕文,腦海中只剩下了一個疑問。
平臺召對!
這是他剛剛得知的,原本他以為只是一次掩人耳目的詔見,可卻不曾想卻是半公開的平臺召對。
平臺召對!
在大明的歷史上,有著極為特殊的含意,不是因為萬歷后平臺召對既停止,而是因為袁崇煥,因為崇禎初年的那次平臺召對。
估且不管袁崇煥如何自賣自夸,說什么三年平遼。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次平臺召對,直接左右了大明的國運。
現在,又一次當萬歷于平臺詔見自己,這次平臺召對會不會也左右大明的國運呢?
心底懷揣著這樣的疑問,施奕文的心情甚至有些忐忑不安。
終于,來到了位于建極殿居中向后,高居三躔白玉石欄桿之上與乾清門相對著的云臺門,看著坐在龍椅上的朱翊鈞,手持象牙笏板的施奕文,持笏行揖道。
“下臣施奕文參見陛下。”
“免禮,賜坐。”
“下臣謝陛下。”
所有的一切,根本就是一場戲,一場演給所有人看的戲,在簡單的問答之后,朱翊鈞問道。
“施卿家,你是從外洋回來的,朕知道各國法度自有不同,這征稅之法,外洋與我大明有何不同,你說出朕來聽聽。”
“下臣遵旨,”
皇帝發了話,施奕文自然要回答,這種回答當然不是憑著記憶,而是看著手中的笏板。這也是笏板的作用,文武大臣朝見君王時,雙手執笏以記錄君命或旨意,亦可以將要對君王上奏的話記在笏板上,以防止遺忘。明代規定五品以上的官員執象牙笏,五品以下不執笏,這是因為他們不需要面君。而從清朝開始,笏板就廢棄不用了。
有人說什么“笏”的廢棄使用是從清朝開始的,原因是滿族人是以騎馬為主,手要拿鞭子牽馬繩,空不出手來拿笏,于是就不用了。可問題是古代官員原則上一人只用一只笏,但公務繁忙的官員則允許用幾個,幾個拿不下,就備一個袋子,這個袋子后稱為“笏囊”,自己背著面圣。既然那時可以背,為什么到了滿清那會就背不了?
其實歸根到底,還是禮節的變化,因為到了滿清那會把視漢為奴隸,令其以三叩九拜的祭天大禮代替了揖禮,這笏板自然也就拿不了了,自然也就廢棄了。所謂的用“馬鞭”,不過就是一群當不夠奴才的家伙,給主子找的遮羞布罷了。
看著手中的笏板,施奕文一一將自己于圖書館中查找到的與西洋關稅、稅收等資料道出,而坐在龍椅上的朱翊鈞則是時而發問。對于他的問題,施奕文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一一解釋。甚至有時候,還會引入一些后世的經驗。而在他們對話的時候,一旁則有內官持筆一一記錄。
不過垂首持笏奏答的施奕文,并沒有注意到,在他奏答時,站在朱翊鈞身側的一個中年內官,一直打量著他,偶爾也會因為他奏答的內容而目露驚訝之色。
這人就是被皇帝稱為“大伴”的馮保,也是宮中最有權勢的內官,盡管作為皇帝的“大伴”,可身為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他,現在很少跟在皇帝身邊,也就是像這樣的正式場合,才會跟在皇帝身邊,平時都是在司禮監助理事物。
“這小子,倒也是有幾分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