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次輔能夠對首輔造成實質性的威脅。
所以,張居正一直不敢對張四維掉以輕心,一直都是處處拿捏著他,讓他不敢有絲毫異動,而張四維同樣也是個聰明人,只是這個聰明人實在是太過聰明了。
這一次,他下手的果斷,甚至遠遠超出張居正的意料,也正因如此,這個人留不得了!
恰好,就在這時,張敬修卻闖了進來,失魂落魄的他神情有些恍惚。
“爹、爹……小,小妹,不,不在了……”
“什么!”
猛的站起身來,張居正只覺得的一陣暈眩,要不是扶住了桌子,人差點沒倒下去。如遭五雷轟頂一般,他的口中不停地喃喃說道:
“這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紫、紫萱,怎么了……”
“爹,火,火勢太大,一燒起來的時候,就,就把后宅整個給燒了起來,小妹和妹夫所在后宅,不過片刻功夫就、就……人,人根本就來不急逃出來……”
張敬修一邊說,一邊流著淚。而張居正聽著后,人就軟綿綿的坐到椅上,喃喃道。
“我,我那苦命的女兒啊……”
“首輔節哀……”
見狀張四維連忙勸說道。張敬修也跟著勸說起來。
“爹……”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有話要與子維說。”
待張敬修下去后,張居正盯著張四維冷冰冰的說道。
“老夫教女無方,讓你見笑了!”
隨口的一句話,讓張四維的心里“咯噔”一聲,然后又聽他又奚落道。
“說起來,咱們倆倒了彼此彼此,一個教女無方,一個教子無方,現在我那苦命的女兒已經葬身火海!”
也不等張四維說話,張居正又接著說道。
“當年,張某識人不明,把小女下嫁給劉家,劉一儒那老匹夫是如何待我?大婚之日,將小女嫁妝鎖起,自此小女便終日誦經明志,與劉家不過只是名義,我那女兒如此命苦,是誰之過錯?是老夫之過,今日小女葬身火海又是誰人之錯?亦是老夫之錯,若非是他人意在老夫,又豈會在她身上作文章,小女終日于佛堂誦經明志,又豈會做出喪盡門風之事?是老夫害死了她啊!!”
說這番話時,張居正不是雷霆大怒,而是句句動情,到了動情之處,目中都流出了眼睛來,講到后來他都喉頭有些發哽了,坐在他面前的張四維也坐不住了。
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張居正又說道。
“世間最痛者,莫過于白發人送黑發人,我那女兒……”
見首輔滿面淚痕的模樣,張四維連忙說道。
“聽了首輔這席話,下官實在是無地自容,明天我就給皇帝上折子,請辭致仕。”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張四維的內心的顫抖著,盡管對于這種結局早就意料到了,但是他還不能確定張居正到底會如何對待這件事,畢竟,死的可是他張居正的掌上明珠!
想到這里,他的衣衫再次被冷汗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