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張居正心腹的游七,在很多時候都是作為張居正的幕僚,聽著老爺的吩咐,他接過信手,不過只是看了一眼,便驚喜道。
“老爺,這可是個好事啊!”
“哦,說來聽聽!”
張居正不露聲色的問道。
“先前老爺不是一直擔心著如何處理這件事嗎?現在傅作舟在信中提到的這個辦法,算起來的話,恐怕是最好的辦法了。”
沉吟片刻,他又繼續說道。
“之前,老爺不是曾經說過嗎?除非是高祖皇帝在世,否則誰也處理不了江南的事情,即使是成祖,殺了那么多的人……到最后不也遷都京師了嗎?其實歸根結底,不還是因為江南士宦之家大都同氣連枝,或是同窗、或是同年,或是師徒,又或是親朋故舊,總之,牽一發而動全身,即便是殺上幾個人,看似消停了,可實際上他們只是沉寂一時,還在等待著機會,正因如此,老爺才會如此為難,殺一人,只會激怒千百人,殺數十人,只恐怕會激怒數萬人,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歷年來,對南直隸等江南諸地都是慎之又慎,可現在傅作舟的這個辦法……”
抬頭看著張居正,游七冷笑道。
“雖然不是直接拿刀殺人,可卻是斬草除根計,直接借著“謀逆”的大罪,直接流放九族于海外,無論是舊港也好,或是南洋其它什么地方都罷,只要把他們丟的遠遠的,他們又豈能再禍害地方,又怎么可能再給首輔添絆子使亂子?”
相比于張居正的謹慎,游七倒是忍不住稱贊起這個主意的妙處來,見老爺沉默不語,他又說道。
“而且,如此一來,勢必可以敲山震虎,這些年,為什么朝中給事中每每上書牽絆老爺,千方百計的阻撓改革,說白了,不就是因為他們無論做什么事,都不需要付出代價嘛,即使是代價,無非也就是削官,或者到邊地為官,這又能如何呢?早晚有一天他們總歸還是能還朝的,只要能夠打倒老爺,只要老爺一倒,他們就會立即風光還朝,而且還會加官進爵,他們自然也就是前撲后繼了,可現在……”
點著那幾張紙,游七這時候總算是明白了為什么傅作舟會用八百里加急把信送過來,這那里是信,分明就是讓老爺成為真正獨相的法寶。
“只要按此行事,往后若是有人再敢阻撓改革,大可直接把他們流放到海外,海外幾萬里之遙,姑且不說那地方瘴氣橫生,就是那個相隔幾萬里海路,海上的風險不說,就是把他們往那里一流,哼哼……自此之后,也就永生難回中原了,即使是對老爺有怨氣,也不過只是幾萬里之外的報怨,至于留在這里的人……”
冷笑著,游七的雙眼瞇成一條細縫。
“有了那些人作前車之鑒,他們也就自然會收斂許多,即便是他日老爺功成身退時,有人想要從海外接回流放之人,恐怕也是為時已晚,而且其間勢必會有諸多困難,況且……”
把目光投向老爺,游七用并不算大的聲音說道。
“那里說是大明的土司,可實際上卻等于化外土國,即便是皇命到了那,受與不受都是一說,況且,于當地土司來說人丁就是國力,他們自然會千方百計的加在阻撓,比如說什么海上風高浪急了,比如說什么人已經死了,或者就千方百計的拖著,這樣一來,老爺即使是功成致仕之后,也不需要擔心他們將來會不會還朝反撲的問題,而我大明江山自然也就可永保太平了!”
聽游七在那分析著其中的各種利弊,張居正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但一時間并沒有說話,只是在那沉默著,對于他來說,這同樣也是一個極其難做出的決定。
“況且,小的曾聽老爺提過,施致遠年齡與皇帝相仿,而且兩人似乎也頗為親近,且皇帝對對他極為信任,他日鈔關稅務司每年歲入千百萬兩,有這么多銀兩自然會讓其深得皇家信任,他日會不會成為皇帝寵臣,甚至遺害朝政?這都是未知數,既然老爺有這方面的擔心,那不妨借此機會,把他送還海外,這恰好也是他的圖謀,如此一來他勢必不會反對的……”
壓低聲音游七又說道。
“況且,還有小姐,要是到了海外,就可以永絕后患……”
“游七!”
聽游七提到了女兒,張居正的臉色微變,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