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夫人沉默了,她眼底仿佛閃過了一絲不解和不易察覺的驚懼。
一個不通武藝的文弱婦人,任誰知道自己多年間被一個看不見、摸不著、視人命為草芥的武道高手盯上,且對方對她絕對沒有懷著什么善意,恐怕都會心有所怖。
“可是,那人到底是何人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在我這個寡居的婦人身上下毒致使我發瘋,于他而言又能得到什么好處呢”
于夫人下意識緊緊扣住自己的掌心,神經質的喃喃自語。她所重之毒未除,深思不屬時神情便會更添幾分詭異之色。
謝昭的視線略有一絲出神,她每每想事情時,都十分專注。
此時聽到于夫人的驚疑,謝昭靜靜闔目,將自己代入一個窮兇極惡的“兇手”的視角立場。
下一瞬她忽然睜開眼睛,若有所思的推斷著
“若依夫人所言,謝昭斗膽一猜,那人或許是誤以為夫人您知道了些什么不該知道的事情,或是誤以為平威將軍生前曾與夫人說過什么,更有甚至或是有人懷疑將軍在過世前曾給過夫人什么書信或者特殊的物品,因此特意前平洲試探查找。
但是被守夜的門房誤打誤撞看到,便殺了人扔進了井中了事。或許來人在查探之下一無所獲,于是所幸便給夫人下了這種有礙神志的毒藥。
這樣的話,夫人漸漸因為毒性變成世人眼中的瘋婦,即使夫人當真知道什么隱情,所說所言,皆為瘋語,再無人會輕信。”
謝昭興許是站得累了,于是不講什么規矩的當先自己又坐回了院中石椅。
然后托著下巴,目光落在神色不安的于安安身上,若有所思繼續說道
“至于于小姐么將軍亡故時她尚且不曾降生,而那人給夫人下毒時,小姐尚且年幼又諸事不知,因此他倒也沒有什么必要再多此一舉,對小姐下手。
畢竟若是你們孤兒寡母同時出事,反而會更加引人矚目。曾經受過平威將軍和寧老太傅恩澤的人,如今還尚有不少尚在人世。若是他做的過分明顯,總是會露出端倪馬腳,那就反而不美了。”
謝昭眼中閃過一抹厲芒,她捏著手中那枚看起來簡單普通、實際上卻是上等玉石所制的茶盞,輕笑了一聲。
“這人啊,倒也算是聰明。行事穩健,不急不躁。不動聲色將于夫人害了這么多年,居然都不曾被人察覺他這是算準了夫人因將軍之故,不愿意再回昭歌城那個傷心地,而平洲小城中又沒什么醫術高明通曉冷門狂癥的大夫。
當然了,他顯然對夫人的性格也是有所了解的,知道您是個極其要強且重視體面的貴女。
若是有一日疑心自己居然因情瘋魔,必然諱疾忌醫,不敢讓外人知曉,免得丟了平威將軍府和永州寧氏的顏面。”
凌或皺眉道“如此這般看來那背后之人,極有可能是夫人相熟之人,至少也是于將軍相識之人。”
于夫人臉色巨變。
雖然這樣很殘酷,但是排除一切不可能后,真相說不定就是如此
謝昭點頭,輕嘆了口氣。
“我猜也是差不離。就算不是熟人,也必然與平威將軍或者于夫人的熟人相識,才能打探到這么許多細節。”
于安安臉色慘白,“什么人居然如此狠辣難道父親生前交友不慎,與虎狼之人相交一場”
謝昭的食指無意識的輕輕點了點石桌的桌面,見于夫人母女如此驚惶,隨口安慰了一句
“當然,以上種種,也有可能只是我的猜測,夫人小姐不必驚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