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安安沉默不語。
雖然她早就預料到了,憑借九門提督府如今的權勢和地位,自然是看不上他們于家的女兒,但是被這樣當面告知,還是會讓人略覺得有些難堪。
不過,李遂寧李大公子如今愿意坦言告知于她,去戳破那層假象,其實對于安安來說倒也不算是什么壞事。
總歸是比那些早晚帶著面具見人、虛情假意去搪塞蒙蔽于她的人要好上許多。
李遂寧那張溫潤如玉的貴公子假面,此時突然裂開一絲裂紋,他掀起一抹譏諷的笑意,淡淡道
“自打李某弱冠之年步入大乘人境,父親驕傲之余,便開始覺得我奇貨可居,或許可以成為李氏中興之主李家的門第怎么說呢
說低也不算低了,但若是說高,似乎在天宸頂級門閥里根基尚淺,也站不住什么腳更別說,李家數百年來族譜上從未出過一位圣王境以上的高手。”
謝昭靜靜看了他一眼,忽然道“你能在弱冠之年踏入大乘之境,若是子承父業從軍,以你的武道修為,入了營便至少是六品驍騎偏將,之后的成就必然不會遜色于李大人。又何須”
剩下的半句她沒好意思說完。
他又何須借助裙帶關系和締結姻緣,去擢升李家的門第
李遂寧先是一愣,旋即苦笑著搖了搖頭。
“謝姑娘有所不知,我曾以為以我的武道修為若入了行伍,總有一天必然會有所作為,但是我父親卻點醒了我的癡心妄想。
家父說的對,行伍之人得來功勛的途徑只有疆場上獲取。如今朝中數得上號的將軍,哪個不是昔年通過戰場殺伐、拼死拼活掙來的功成名就。
可是如今,南北兩朝止戈休戰多年,雖然只是表面上的僵持平和,但至少明面上不再征戰。年輕武將若想要有所功績,談何容易
既然如此,不若先行入朝為官,從文官上做起昔年的謝霖上柱國,便是文成武德的一代儒將。”
凌或皺眉。
他道,“既然如此,大公子其實不論從文還是從武,都絲毫不遜于尋常勛貴子弟,李大人為何還非要從大公子的姻緣上下功夫”
李遂寧淡淡一笑,他悵然的看向園中樹下幾只精致鳥籠中的觀賞鳥雀,然后出神的道
“尋常官場晉升自然要慢上許多,蹉跎多年也未可知。若是能在婚娶上得力,必然會比其他勛貴子弟少走許多彎路,又何樂而不為呢”
他回過神來,看向沉默不語的于安安,坦坦蕩蕩道“我依舊是那籠中鳥,所幸于姑娘如今已入大千世界、得大自在。其實不怕說予姑娘聽,昔年家父與于世叔定下婚約,也并非完全醉酒興起。
于世叔那時是熾手可熱的平威將軍,曾在老君山上受正二品武威將軍許老將軍教誨,在軍中自有一派人脈,又與韶光锏仙和未來老君山掌門皆算是半個同門之誼。
而永州寧氏,更是天下皆知,寧老太傅是文壇之中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門下門生舊故遍布朝野。
所以,其實家父當年的想法不難猜到,若是我能與義妹結為兩家之好,那么不論將來我長大后從文或是從武,都有妻族鼎力相助。
就當時而言,于家確實是李家最好的選擇。奈何事態變遷莫測,于世叔英年早逝,叔母扶棺歸鄉。
雖然后來也有只言片語的消息傳來昭歌,說是于叔母在平洲替于世叔誕下一女,但那時候我父親便已經起了旁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