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抬起頭,靜靜回望著南墟,似乎如今早已可以毫無芥蒂的坦誠坦言自己的本心。
她本有一對天生的梨渦。
但當笑容太過清淺的時候,那對梨渦便會幾近于無,顯露得不太清晰分明。
“其實,那一夜最初我是沒有時間思考這些有的沒的。
講真的,那時發生的一切確實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
當時實在是太過混亂,所有的一切,都很混亂我自己也很是狼狽,根本無暇想那許多。
即便是我,當保住性命已是萬分艱難的時候,又怎會還有時間去仔仔細細復盤整個過程中支離破碎的支線,再去想東想西、思考神臺宮為何無人示警支援”
謝昭的視線微微放空,她似乎有些走神。
“所以,其實那夜我最開始并沒有想到你這邊的事。
那時候在我心中,神臺宮本能還是我的第一選擇,是我心中最安全的容身之所和避難之地,也是我當時拼盡全力也想回來的地方。只是”
她笑容淡淡的。
“后來路上出了一些岔子,最終導致不能成行罷了。”
南墟不動聲色的轉開了視線。
他掩飾住自己眼底的沉痛,不再與之對視。
那張今非昔比的容貌,讓他避無可避的無法不去深究和細想她這段時間到底經歷了什么。
至于當時到底出了什么樣的“岔子”,才會讓她近在咫尺,卻終究不能回到神臺宮。
如今他不需再細問也能猜到,不外乎是被重重死士追兵攔截,血戰到底卻還是無法回來。
說到這里,謝昭突然想起在那個她的視線幾乎被鮮血浸透的雪夜,將死狗一般破敗的她撿回“家”去,話不多總是沉著一張俊臉、卻心地最為溫和敦厚的凌或;
又想起那個總是跟他斗嘴置氣、嫌棄她境界低微、但是哪怕自己也不是什么高手,有了危險卻還是第一時間以保護的姿態擋在她面前的韓長生。
然后,她突然釋然般的輕輕笑了笑。
然后,她輕聲回憶道“再到后來我被人救下,渾渾噩噩的養傷期間,其實也就想通了許多過去沒有想到的細節。猜到了即便是你,亦對我有所隱瞞。”
她的笑容毫無芥蒂。
“但是不管你信是不信,其實我并沒怨恨過你。
事后我也曾想過,或許那日因為種種原因沒能回到神臺宮,似乎已是我最好的結局。”
南墟艱難的開口,他聲音嘶啞,情緒難辨。
“阿詞,同樣的話,不管你信是不信,其實我從來沒有想過害你至此。”
這話半分不曾摻假。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昭歌城中之人設下的那個局,還有失傳已久的西疆劇毒“悲花傷月”這一環相扣。
而她也并沒有如他當時預想的那般,只是簡單吃虧、受個教訓那么簡單
她幾乎送了一條性命進去,如今脫胎換骨,竟然面無全非。
謝昭失笑搖頭道
“我知道,你的行為算不上助紂為虐,頂多是冷眼旁觀想讓我吃個教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