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了壓舌底涌上來的血腥,支起身子在塌前的凈盆里將鐵銹色的茶水吐了,然后才道
“邯雍三大部落中,忽而拖部雖然人口牛馬眾多,但卻最不善戰;
而阿支納部遠在塞北酷寒之地玉桑山避世,非戰不出。
那般環環相扣,能將南朝絕世高手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權謀之計,我細思并不像阿支納部的做派;
所以,我們首選的探查之地,應選做世代定居于阿爾若草原,距離北朝京都廣陵城最近的、也距離邯雍皇庭最近的部落宇文部最為合適。”
韓長生若有所思的道“還別說,這般聽來,你推斷的還真有幾分道理。”
謝昭失笑看他,道“這也并不只是我的個人推斷。
我們三人入北朝,如同云泥入江海,再怎么小心都不為過。我自然是有可靠的訊息,才會做此論述。”
凌或抬眉看向她。
“什么可靠訊息”
謝昭含笑道“我打聽到,昔年潛入昭歌的賊逆,曾經掉落一塊令牌在不夜城。
那令牌虎頭帶翅、雕紋奇異,非中原手筆。”
凌或微微沉吟。
“虎頭,有翼那是窮奇。莫非是宇文部的家徽。”
他看向謝昭,眼底閃過一絲探究之色。
“這種程度的訊息想必知之者應少之又少,你又是從何處探尋到的為何之前不曾說過。”
分明昨日之前謝昭也并不知曉,否則在他們去柏大都督府探尋查訪之前,她不會不提前將這種有用的消息與他們通氣。
凌或皺眉看向謝昭那睡了一夜后,卻反而比昨天看起來更加憔悴難看了許多的臉色,心底略過一絲猜想。
他斷言道“你昨夜出去了。”
這幾乎不是在提問,而是陳述。
韓長生一愣,下意識看向二人,
“出去了誰阿昭嗎她昨夜不是困了,早早就睡下了嗎”
要知道,韓長生昨日與謝昭“吵架”過后,回到自己房間后心里怎么想怎么氣不過,于是決意要來找謝昭分說清楚,跟她講明白行走江湖俠義當先、不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然而,在他路過謝昭的房門時卻發現她的窗內漆黑一片,又想起她從柏大都督府回來就一直說著困頓,所以以為她已睡下,只能悻悻然原路返回自己房間也去睡了。
難道,她居然沒有睡又跑出去了
“嘿好啊”
韓長生咋舌,頗有幾分無語的模樣。
“阿昭,你自從進了昭歌城后就古里古怪的,心也玩野了啊
以前你可是每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只和你那張木板床最親近的。
怎么如今來了昭歌以后,居然還新添了夜不歸宿的惡習了,這可不好。”
“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謝昭無奈的掖了掖肩頭滑下去的被子,道
“我只是昨夜跟你們聊完天后有些走了眠,因此出去走上一走。
昭歌城天子腳下,晚上入夜戒嚴,我有什么好玩的”
“走上一走”
凌或淡淡道“在宵禁之后避開坊間巡邏的侍衛隨便走上了一走,還恰巧帶回了我們此時最需要的線索,你還真是吉星高照。”
他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難得啞口無言的謝昭,突然蹙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