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或早就知道近兩年間,那柄重量不輕、近乎百斤、又被謝昭用麻繩泥土糊住表面,藏得嚴嚴實實的“長棍”究竟是何物。
但是當他此時此刻終于見到那柄蒙塵的寶劍“黃金臺”鋒芒乍現,雖是在他的意料之內,不過難免神色有一分復雜。
畢竟那可是名劍“黃金臺”。
只有韓長生,整個人傻了一般。
他與謝昭相識相交快兩年了,卻直到今時今日才知道,那根被他戲稱為“打狗棒”,埋埋汰汰其貌不揚的五尺長棍,居然是名揚天下的、半步虛空境大高手路傷雀的本命佩劍“黃金臺”
這
這怎么可能
韓長生怔怔將視線從那柄脫離淤泥塵土和麻繩覆蓋后風華畢露的絕世寶劍上,緩緩移到面前少女清瘦的脊背上。
只見謝昭輕輕頷首,道
“沒錯。世子慧眼如炬,沒有認錯,此劍正是貨真價實的南朝當世名劍黃金臺。
雖然這把劍在天下兵器譜上的排名,遠遠比不上世子殿下手中的戮闕劍。但是此劍多年為路傷雀所用,劍鋒上河圖劍術的劍意已經養至大成。”
謝昭淡笑著看著神色幾近變化的宇文信,繼續說道
“當然,路傷雀的武道境界遠不如殿下,不二城的素雪劍法亦是天下聞名,世子殿下自己更是當世劍仙不過河圖劍術卻是個稀罕物,您難道就不感興趣嗎”
絕頂高手是可以通過旁人本命貼身佩劍,去感受對方的劍氣和劍意的。
也正因如此,本命武器與主人之間心意相通
這本是極其私密之物,輕易絕不會贈予旁人或是遺失。
一個劍客,手中青鋒就是他的第二條命。
所以才會有那句“劍在人在,劍斷人亡”的古語,千百年來流傳至今。
“黃金臺”上侵染著路傷雀習劍多年的劍意,若是宇文信能拿到此劍,便可窺探一絲一毫“河圖仙劍”的劍意,只不過
宇文信沉默一瞬,忽而笑了。
“河圖劍術嗎可是,天宸皇朝潯陽謝氏的河圖劍術,似乎也并沒有那么稀罕。
昔年南朝天宸的上柱國謝霖和其子謝氏三杰馳騁疆場,用的正是這套劍術。
謝家子弟中也有許多人修習此劍,但劍之一道上神乎其神的,從來不是哪套特殊的劍法,而是用劍的人。”
謝昭淡笑看他,神色上并無一絲慌張。
宇文信心中略有驚奇,倒是有幾分佩服起這丑姑娘的定力從容。
他淡淡繼續說道“若是本世子沒有記錯,千歲劍仙冠絕四境、名揚天下的劍法,似乎也并不是這套師出其外祖的河圖劍術,而是她十二歲時自創的山河日月劍。
所以,河圖劍術雖然聲名顯赫,但只要本世子隨便抓來一個謝家子弟,便也可逼問得來這劍法,又憑什么拿來換你們的性命。”
謝昭“撲哧”一聲笑了,眼底閃過一絲戲謔。
“是嗎世子,在下可是真心實意來跟您談這筆交易的,您卻拿我當了傻子。
南朝天宸如今早已今非昔比,不是隨北朝鐵騎輕易南下放馬的地方。
你方才也說了,山河日月冠絕四境。既然如此,您又怎敢任意撕毀南北得之不易的平靜、擄走南朝天子母族謝氏的子弟,公然與千歲劍仙和神臺祭司撕破臉去
您也知道,劍法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用劍之人。
既然如此,世子總不至于為了一套劍法,如此不顧大局吧”
她在宇文信豁然鐵青的臉色下,還不怕死的揚了揚手中的“黃金臺”,繼續笑吟吟道
“不過,我這交易就不一樣了。這可是送上門來的隱含河圖劍術劍意的黃金臺啊。
世子若有了此劍,便可琢磨一番別家絕世精妙劍法的玄妙,說不定一觀之下有什么收獲,能突破世子心中劍道的屏障也未可知。
更何況,在場諸位都是宇文部的勇士好漢,想必若是世子發了話,他們自然會守口如瓶。
而我這東西既是撿來的,那也算是來路不明的失物,我們離開后自然也不敢亂說話的。
所以只要世子您愿意,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這把劍便是您的了。
而我們所求不多,只為求生而已,這不算過分吧”
滿室寂靜中,還是宇文伊看向兄長,磕磕巴巴的先開了口。
“大哥,他們分明就是騙子,說不定就連之前漆雕部的令牌都是偽造,你可不能相信他們的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