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一杯熱茶遞到了她眼前。
謝昭抬眸,略帶訝異的順著舉著茶盞的手臂看去,正好對上了凌或沉靜如水的視線。
然后她笑笑,不禁喟嘆了一聲
“凌或,要不怎么說,還得是你最靠譜。”
她先是接過凌或遞來的茶盞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壓下舌底與喉嚨中的血腥味。
然后放下茶盞,改為用雙手握著那杯子取暖。
她淡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啊,不過是被宇文信的人識破了咱們冒名頂替蒙騙他們的伎倆,又驚又怕下被嚇病了罷了。”
“編你就繼續編”
韓長生一聽這話,當即氣不打一處來。
“你還想蒙我是罷,我昨晚都瞧見你的腳了你的十顆腳指甲如今都離家出走了,還要假裝什么事都沒發生么
要我說他們簡直太不是東西了,咱們明明什么都沒做啊,至于這么心狠手辣嗎”
“嗐”
謝昭似笑非笑的搖了搖頭。
“你別生氣,這算什么雖然咱們目前為止什么都沒有做,但是確實算得上有意蒙蔽,動機不純了。
如今被人抓住了馬腳,可不得讓人家出出氣嗎再者說”
她明眸皓齒,笑得眉眼彎彎。
“你們還不了解我嗎我如此聰明伶俐,能屈能伸,能將死人說成活的。
宇文部的人那邊剛剛動手,我便立馬掐準時機痛哭流涕誠懇認錯。
北朝人嘛,尚武慕強,素來敬服鐵骨錚錚的勇士。
他們見我這泥腿子如此上不了臺面,自然嗤之以鼻,于是便高抬貴手不再理會我了。”
凌或深深吸了口氣,強行壓下火氣。
盡管他早就知道謝昭隱瞞了他們許多事情,嘴里沒幾句實話,但是當聽到這么一套說辭下來,還是忍不住心里直拱火
偏生還要死死忍著,暗中告訴自己她還在病中,不要與她置氣。
果然,這話就連韓長生都不會信。
韓長生聞言高高挑著眉頭,表情難得嚴肅了幾分。
他面帶不滿,語氣也不太好了。
“謝昭你到底有沒有把我和凌或當作朋友
你身上那柄隨身攜帶了將近兩年的黃金臺,我還沒有來得及跟你算賬呢,如今又來編新的瞎話忽悠人是吧你究竟把我們當成什么,不值得交心的酒肉之交嗎”
謝昭微怔。
唔這兩日經歷了太多的事,她還真是險些把“海天一閣”中“黃金臺”漏刃出鞘那一茬兒忘個干凈。
聽到韓長生這聲詰問,她臉上始終掛著的那張漫不經心的笑容,也在沉默中收斂了起來。
謝昭微一沉默,再開口時語氣喜怒難辯。
“凌或,長生,不管你們信或不信,我是真的將你們當做朋友。
也正因如此,關于我的一些舊事,才更加不想你們牽連進來。”
韓長生這次卻不那么好糊弄了,他蹙眉道
“這是什么話朋友之間本該福禍相依,肝膽相照,何談牽連
若是因為有危險便要一避千里,那還算什么朋友。”
凌或看了看他,又轉頭看向謝昭,言簡意賅一針見血的道
“他說的沒錯。你們二人因我私事,不也一路陪著我同進退共患難。
我們三人先入汝陽,再赴昭歌,如今又一同北上深入北朝邯雍腹地,這其中哪一樁哪一件不是危險萬分
謝昭,你既從未覺得我的家仇私怨會連累到你,那么又為何覺得你的舊事便會拖累于我
難道我們便不值得你推心置腹,生死相托嗎”
謝昭握著茶盞的手指不自覺收緊。
她垂首沉默良久,終是抬起頭來,認真注視著面容嚴肅的凌或、面露委屈的韓長生。
“并非如此的”
她輕輕嘆了口氣,臉上浮現起一縷被她強壓隱忍的、揮之不去的倦容,然后終是開口說道
“凌或,你尋查令慈昔年過往和自己的身世之謎,雖然也會遭逢艱難險阻,或是發生一些未知的風險,但是依照我們目前預料的結果,即便最終失敗了一無所獲,依你圣王境的武道之力,大概率上依然可以全身而退。但我的事,卻又不同。”
凌或單刀直入,皺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