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所有人的目光,也齊齊落在她的身上。
謝昭展開圣旨,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
旋即微帶嘲諷的笑了笑。
圣旨上的字跡,確實是先帝威帝符商的筆跡無疑。
且看筆跡虛滑無力,也確實像是先帝病重之時的手筆。
先帝的旨意最后,亦確實說的是“天宸公主符景詞十八歲后脫去神袍、回歸昭歌城,新君當珍之重之。”
但是離奇的是,在圣旨上,“十八歲后”和“脫去神袍”之間,赫然落下一滴濃重的墨點
很明顯,這分明是先帝臨終圣旨之中,“十八歲后”和“脫去神袍”之間是還有一個字存在的
而那個字,如今卻被當朝天子靖帝,用一滴陳墨滴落,生生掩蓋了去
這個被掩蓋了的字究竟是什么字
即便謝昭不曾親眼所見,此時也能猜到八九不離十。
這個字,十有八九便是一個“可”
也就是說,昔年先帝威帝留下的詔書,分明說的是“天宸公主符景詞十八歲后可脫去神袍、回歸昭歌城,新君當珍之重之。”
“脫去神袍”是命令
但是“可脫去神袍”,卻只是給她的另外一種人生選擇
一字之差,謬之千里
一個是勒令,另一個則是愛護。
料想當年先帝威帝病危之時留下的這封遺詔,意在令愛女不必迫于責任、終身侍奉神明不得自由,也意在最后那一句“新君當珍之重之”
而這,便與皇帝符景言先前所言的意思截然不同了
這道圣旨本意是為束縛新君,結果卻被新君矯旨,當作勒住天宸長公主的繩索
但是時過境遷,先帝早已作古多年。
何人又能證明當年先帝駕崩之前留下的詔書,究竟是“可脫去神袍”,還是病重之下手滑、真的在前后兩字之間,不小心落下一滴墨痕
謝昭涼涼一笑。
她實在沒有想到,靖帝符景言居然是這種打算
想要用一道所謂的先帝遺詔來制衡她,用南朝人最為在意的守禮重孝來拿捏壓制她。
若是她今日不應下這所謂的先帝“遺詔”,只怕她的名譽也會在諸多朝臣文官心中大跌失色。
先帝生前有多愛重于她這個女兒,這是普天之下人所皆知之事。
而她若是今日在眾目睽睽之下駁回所謂的先帝臨終唯一的所求、一片愛女之心,那便是一意孤行、目無尊長了。
只是
謝昭頂著南墟大祭司略帶擔憂的目光、和滿座或是驚疑或是迷惑的視線,緩緩抬起另一只手,然后
“唰”的一聲
明黃色的絹布碎絮,在殿內所有人大驚失色下翩飛于夜色
碎如漫天明黃的蝴蝶。
竟是謝昭引出一小股內力,生生震碎了那道先帝“遺詔”
南墟見此,眉頭頓時一緊
他自然并非是不贊同謝昭毀掉這份指鹿為馬的詔書,而是不贊同謝昭此時竟然還在妄動真氣
南墟大祭司對于謝昭如今的身體狀況洞若觀火,自然也知道妄動真氣對謝昭來說只有壞處沒什么好處。
不過是毀掉一份遺詔而已,他也完全可以代勞,又何必動氣自己出手
天子符景言見狀先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臉色便徹底冷了下來。
“皇姐,當眾毀壞圣旨,您實在放肆”
謝昭展顏一笑,道
“陛下,符景詞此生放肆之事良多,想來也不差這一件了。”
“你你當真連先帝的臨終旨意,都敢不尊”
謝昭淡淡道“這究竟是不是父皇的意思,我想,陛下應該比我更加清楚。”
符景言鐵青著臉,緩緩呼出了口氣。
“阿姐,你如此倒行逆施,不敬先人,實在愧對先帝生前拳拳厚愛。”
謝昭冷下了臉,她輕輕聳肩淡笑。
“倒行逆施之人究竟是誰,矯旨不敬先人之人又是誰,陛下當真是不知
至于百年之后面對父皇,符景詞問心無愧。
只是,對于天宸臣民和符氏列祖列宗,我卻有愧
我愧在不曾教好陛下,以至于如今您越錯越遠,成了今日這番模樣”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