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狼群嗚咽著夾著尾巴四下逃竄,轉瞬竄進山間不見蹤影。
只留下地上零星躺著的十幾只死掉的狼尸。
謝昭無奈的微微搖頭,嘆了口氣。
“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為何非要等死了大半同伴才肯退呢
山中野物眾多,又不缺食物,何必盯著在下這沒有幾兩肉的輕骨頭。”
她說完輕輕咳嗽了兩聲。
雖然昨晚的風寒被藥物和一縷內功硬生生壓了下去,但是多少還是有點后遺之癥。
今晚露宿在這九微山中,晚來風急,難免吹著了山風,這就又微微開始有點見咳嗽了。
謝昭苦笑。
曾幾何時她壯得跟小牛犢子似得,別說饑餓寒冷了,刀斧加身都無甚痛楚。
現在還真是丟人丟回姥姥家了,吹這點子冷風就覺得牙齒打顫,手腳冰涼。
想當年,她在常年極寒的堃嶺雪山中,那可都是穿著一襲單衣、頂著暴風雪便在冰天雪地里溜達。
算了算了,好漢不提當年勇。
都說一個人若是開始回憶訴說起自己的從前,那就說明他是真的開始老了。
怎么她謝昭而今不過及冠之年,居然就已隱約有了見老的趨勢
這可不行,打住打住。
難道中過“悲花傷月”之毒,她居然還真變成了一個悲花傷月之人不成
謝昭趕緊搖了搖頭,想將自己腦子里進的水晃出來。
這般酸里酸氣,可不像她了。
謝昭也不曾理會地上的狼尸,她只是重新回到先前的巖洞,坐在篝火旁邊的大石上。
過了幾息,她突然又輕笑了一聲,用北朝邯庸語開口說道
“閣下也看了好半天的熱鬧了,山里風寒夜冷,不要著涼受寒才好,何不進來一起烤火”
夜晚山中的風聲,便如一曲時而婉轉、時而高亢的哀歌。
風的呼嘯吹在山間和林木中,獨成一股蒼茫的韻律。
此時山間樹影層疊,山風的聲音夾雜著幾聲逐漸走遠的狼的哀鳴。
但卻很難聽見其他人聲。
只是謝昭話音落下的片刻,層層山林疊影下,一個一身破舊北朝邯庸傳統服飾的高大身影,竟從樹影下躍出。
他的五官被樹冠下的樹蔭遮擋,月光根本照不到,也讓人看不分明。
如此黑夜之中,他的身形宛若一座高大的山嶺,立在嶙峋的山壁盡頭,看起來還真有幾分駭人。
那男人開口回話,聲音如同一縷冷泉,清冽中透著一絲不入人間煙火的冷傲。
“觀你面相,你是南朝人如此季節,孤身一人夜入九微山,倒也不失為一個勇士。
只是,居然敢在兩軍交戰之際,不知閣下深入我北朝內地,究竟是藝高人膽大,還是天生不怕死”
那男人逐漸走近,謝昭也終于就著篝火看清了他的臉。
這個身材格外高大的男人,比謝昭還要高出大半個頭來。
但他高卻不顯壯,長著一張極為英俊的臉,五官深刻、眼底是的褐色瞳仁。
透過火光,居然還微微透著淡淡的金。
他眼尾的鋒芒十分狠厲,一打眼便知道,這明顯并不是一個好相與好糊弄的角色。
謝昭收回打量的眼神,不動聲色的笑笑,道
“若說深秋季節深入九微山十分危險,那么閣下不也是如此
聽說九微山上久無人煙,即便是北朝邯庸人,也鮮少在除了夏季之外的時節進山。”
她用流利的北朝邯庸語曼聲大島“再者說,誰說我是南朝人的阿爾若草原極南之地,毗鄰南朝天宸的瑯琊關。
千百年來,我們邯庸勇士代代都有擼劫南朝的兩腳羊奴隸的習慣。
雖然在下的父母雙親皆是土生土長的北朝人,不過我的祖上興許有南朝人的血脈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