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覺得,沒有明確立場、首鼠兩端的人是最不穩定的因素,他可能在任何人背后捅刀子,不是么”
鄒艷好像聽不出齊斯的潛臺詞,苦笑道“站隊放眼于悠久的人類歷史中沒有任何意義,貧與富、智與愚、男與女,任何因素都不應該成為分割人類群體的標尺。我從來都只做我認為正確的事。”
齊斯知道,鄒艷是不打算表明立場了。
他輕嘖一聲,再度饒有興味地打量起了葉子,換來后者冰冷的眼神。
這姑娘除了最開始真情流露,這會兒已經不再看沈明的尸體,臉上做出事不關己的表情。
倒是鄒艷折回房間,抱出一床被單蓋在尸體身上,遮住滿地慘不忍睹的血肉,著實體現出一種人文關懷。
時候不早了,玩家們陸續拾階而下,在一樓的長桌旁集合,一一落座。
就連害怕得要死的林辰也在鐘聲再度敲響前下了樓,戰戰兢兢地遵守系統界面上的規則。
沈明的缺席讓氣氛再無昨天傍晚的活躍,葉子的目光不時掃過空著的座位,林辰也很快意識到發生了什么,抿緊了嘴唇。
六人中經驗最豐富的老玩家就這么死去,無疑是不好的預警。而玩家之間逐漸織起的懷疑,更是糟糕的征兆。
沉默間,鄒艷率先開口“第一晚過去了,大家都搜索過各自的房間了吧副本不會設置無用的環節,按照以往副本的經驗,每個人應該都能獲得一些指向世界觀的線索,我們不如趁現在交流一下吧。”
她說著,目露悲憫之色“各位也看到了,這個副本比想象中的要困難,我們必須齊心協力,盡早破解世界觀。不然等到第三天,不知我們幾人中還能活下幾個。”
林辰被說動了,張了張嘴就要開口。但在看到齊斯似笑非笑的神情后,他終究咽了口唾沫,把想說的話吞了下去。
齊斯喟然嘆息“我昨晚睡得很熟。鄒醫生,常哥,你們應該知道些什么吧”
鄒艷失笑道“我知道要求各位坦誠相待并不現實,也很想說出我所知道的一切作為表率,但很可惜我真的睡熟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她將“真的”兩個字咬得很重,垂著眼簾,小幅度地搖了搖頭“我猜想安娜小姐針對的可能是某個性別,因為我和葉子都沒醒”
“而看小林的神情,他似乎醒來過,對昨晚發生的事有些看法。”
齊斯側目看向身邊從頭到腳都是破綻的林辰,煞有介事地問“林辰同學,你知道什么不妨說出來,我們不會懷疑你的。”
林辰聽著齊斯森寒的語氣,只感覺自己正在閻王面前左右閃現,連忙小聲囁嚅“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莪昨晚也睡熟了,真的”
齊斯適時將目光投向一聲不吭的常胥。
這位警察同志言簡意賅,無比誠實“你們都不說,我也不會說。”
在毫無進展的討論中,墻角機械鐘的鐘錘沉悶而凝重地擺動起來,一共敲了六下。
一身黑色長裙的安娜小姐從陰影中走出,身邊跟著像假人一樣的管家。
瘦長得如同鬼影的女人施施然走到主座,優雅地坐下,彎著唇角環視眾人,視線如同雨后半腐的棕櫚葉般濕漉漉地舔舐而過。
管家推著餐車布置餐桌的當口,她的目光在沈明的空座位上停留,隨即掩唇而笑,用詠嘆的語調說“我可愛的客人們,希望你們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
這聲音熱情萬分,像是好客的主人常說的客套用語,結合具體事件來看卻是滿滿的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