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稱“朱玲”的女人表現得落落大方,看上去是見慣了詭異,對游戲不當回事的那一掛。她輕松的態度有效打散了凝滯的氣氛,緩解了玩家們的緊張。
有幾人臉上現出明顯的喜色。在團隊副本中,有個擅長對付詭異的隊友,確實能有效提高所有人的生存概率。
“說不害怕是假的,我了解過,很多玩家都會折戟在第三個副本,我也不知道我接下來會面臨什么樣的難度。”朱玲用推心置腹的語氣說,“不過我相信,只要我們愿意團結起來,就一定能見招拆招,通關這個副本。”
“嗯嗯我們有十一個人,團結一致的話還怕找不齊線索”
“小姑娘,俺啥都不懂,你是有本事的人,俺聽你的。”
玩家們紛紛出言應和,只字不提“保底死亡人數”的事兒。
自我介紹按照從前往后、從左往右的順序,陸續進行下去。
和朱玲一樣是第三次進副本的還有穿軍大衣的男人,叫作“楊運東”,退伍軍人,在治安局掛閑職。
剛進游戲、才搞明白狀況的白人青年叫做“艾倫”,是搞極限運動的戶外主播,此刻興奮大過于恐懼。
同為新人的女孩則叫“周依琳”,是藍鯨大學的大一學生,正像淋了雨的鵪鶉似的瑟瑟發抖。
其余玩家都是第二次進副本,平均下來,表面水平和第一個副本的玩家差不多。
輪到齊斯時,他面不改色道“常胥,標本制作師,第二次副本。”
鄒艷說過,玩家在副本里死亡后,在現實里不會立即死亡,還有半小時茍延殘喘的時間。
齊斯一點兒也不想在坑害完隊友后,被人在論壇里說上一句“小心齊斯”。
選擇冒名“常胥”,則是出于某種惡趣味。在齊斯看來,讓受害者的名字和加害者的惡行掛鉤,絕對是一件有趣的事。
朱玲環視眾人,笑盈盈道“大家都看到前置提示了吧這個副本可能涉及大量文本解謎,我們當中有擅長這一塊的嗎”
一片沉默中,周依琳吸著鼻子,怯生生開口“我在大學里是推理社的,也經常玩劇本殺和海龜湯,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
她這番話配著她那淚痕斑駁的臉,著實有些喜感,有幾個玩家不屑地發出一聲嗤笑。
朱玲卻認真地看著她,笑著說“那么依琳,接下來解謎這塊就靠你啦。我們群策群力,一定能活過這個副本的。”
似乎是被她溫和的笑容所鼓舞,周依琳立刻像只鳥兒似的貼了過去,哀哀地問“朱朱姐,我真的能活下去嗎我什么都不會”
朱玲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
客車毫無預兆地剎了車,打斷了溫情的戲碼。一陣刺耳的滑音中,所有玩家都在慣性的作用下向前撞去。
周依琳好巧不巧被甩回自己的座位,后背撞上軟墊;朱玲來不及反應,肩膀砸到塑料椅背,發出“砰”的一聲,表情吃痛地猙獰了一瞬。
齊斯眼疾手快地用雙臂護住臉,好險沒傷到;身邊的胖子則沒這么好運,一張胖臉直接扣在前座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白印。
等震蕩平息,玩家們狼狽地穩住身姿,朝前頭張望。
一座破敗不堪的村莊在擋風玻璃前現出外景。
時間大概是傍晚,天空灰蒙蒙一片,沒有太陽。由歪瓜裂棗的磚石搭砌而成的村莊籠罩在晦暗下,在被風吹起的沙煙中顯出遲暮老人般的死氣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