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依琳抽著鼻子,小聲分析“我猜在村民變成鬼之前,村里就就鬧鬼。”
楊運東道“也可能是這些村民心里有鬼。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同志,俺見過這種符,鬧大災死了人后,各家各戶都要貼上去去晦氣。”一個老人操著口音插話。
他叫做“朱大福”,穿一身洗得發白的藍布衫,滿頭白發,儼然是個老實本分的老農。
見玩家們都看過來,他不自然地用粗糙的手摸了摸自己同樣粗糙的手臂,有些局促地說“俺家以前也有這種院子,一個大院里要住好幾戶人家,也不知道這兒有沒有空屋子,夠不夠俺們住。”
蘇婆聞言,咧開嘴笑著說“一共六間房,人死光了,都空下來嘍。”
她指著一間間房子,挨個兒數道“這間原先住著石頭他娘,她抓了把麥子藏褲管里沒交,被社里查到了打死嘍。”
“那間住著的一家六口,煮草根根榆樹皮吃,吃了拉不出來,肚子脹得跟皮球似的,都死啦。”
“最里頭那間,那老頭子腿腳不好下不了床,被發現死了的時候,餓得只剩下一層皮啦”
每間房間按蘇婆的說法都死過人,死法不一,但無一例外十分凄慘。
玩家們的臉色都不好看。
在現實里,聽到旁人的苦難或許還能作為談資聊個新奇,落幾滴淚水表示同情;但在副本里,他們切切實實地知道,死了的人是真有可能變成鬼來索命的。
張立財白著一張臉,小聲囁嚅“我們就一定得住這兒嗎能不能換個地方”
蘇婆聽到他的話,冷笑一聲“咱們村一共就這六間空房,每個房間最多住兩人,你們是一起來的熟人,自己商量吧。”
看來是沒得商量了。
一個肩膀上紋了條青龍的短發女人幾步走到周依琳身邊,按著她的肩膀不由分說道“小妹妹,姐和你一個房間。”
十一人中,三女八男,按照傳統的男女有別的分法,大概率會有一個女人落單。
紋身女無疑不想成為落單的那一個。周依琳弱歸弱,至少算個人頭,出事了當替死鬼也不錯。
周依琳被嚇了一跳,正要說什么,就聽一旁的朱玲道“我建議一個第三次進副本的老玩家帶一個新人,這樣觸發什么特殊情況,也好及時應對。”
紋身女不甘示弱“通關次數多又怎么樣誰知道是不是抱上了大腿混過去的”
齊斯聽著玩家們的吵吵嚷嚷,默默往邊緣靠了幾步。
見沒有人注意到這邊,他索性向站在一旁的蘇婆走去。
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婆子正伸著浮腫的手指,和骨頭架子一般的阿喜玩“抬妞妞”的游戲,見齊斯接近,她停了下來,上下打量著來人。
齊斯迎著她的目光,做出斟酌措辭的樣子“蘇婆,您應該知道,我們這些游客都是聽了神肉的傳說,才從各地千里迢迢過來的。”
他頓了頓,目光帶了一絲懷疑“只是這傳說傳來傳去,越傳越亂看您的年紀,應該是從那會兒過來的,您能給我講講這神肉到底是怎么回事嗎”
“神肉啊,當時,我們都夢到了神仙”
蘇婆開始了講述,臉上現出回憶的神色,皺巴巴的眼皮下,混濁的眼珠緩緩轉向,好似透過齊斯的肩看到遠方,進而看到過去那段離奇曲折的歲月。
“那會兒我們餓啊,沒東西吃,餓得晚上都睡不著。但那天晚上,我們都睡著了,都做了同一個夢。我們夢到了一個看不清臉的神仙,和我們說祂的身體就落在我們村子里,只要我們答應供奉祂,就可以吃祂的肉。”
“第二天早上,我們同一時間醒來,一起去神仙告訴我們的地方看。神仙祂長得是真漂亮,沒有呼吸,也不動,就像是睡著了一樣。我們知道那是神仙的身體,可哪怕神仙可憐我們,允許我們吃祂的肉,我們也不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