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如果我們三人誰也不愿意下井,就無法拿到這個線索,游戲沒必要在偶然性事件上提前設置陷阱;其次,高風險通常應該給予高收益,才算是健康的獎勵機制,游戲如果在我們費心獲得的線索上造假,相當于破壞了規則;最后,我感覺這些規則和我們遭遇的事件剛好能夠對應,邏輯上也看不出錯誤。”
尚清北并不知道假線索來源于某個高位存在的惡意,只當那是副本自身的機制,因此下意識從游戲設計的角度分析,說得有理有據。
杜小宇點頭表示贊同“是啊,如果這個線索還是假的,副本還怎么通關啊總不能真要置我們于死地,就讓活一個下來吧。”
青年不置可否,問“你們對這些規則怎么看”
尚清北分析道“第一、二兩條規則看似是矛盾的,但只要摳一下字眼,就能發現解法。”
“請不要做夢是明確的要求,睡著后我們無法控制自己是否做夢。從昨晚的情況看,我們大概率會在入睡后陷入夢境。而入睡是一個即時性動作,睡著了再醒來,也不算違反規則。”
“第三、四條規則表意模糊,我們需要弄明白冒犯鬼怪的定義是什么。我傾向于認為,這指的是進入鬼怪的領地,畢竟我們受到雕像鬼的攻擊,是在進入喜神廟后。”
他停頓片刻,估摸著聽眾理解了,才接下去說“剩下三條規則要連起來看。三條路中有兩條通往鬼門,一條是生路,我們要想離開雙喜鎮,肯定要在夜間甄別鬼門,找到生路。這意味著我們必然會違反一條規則。”
“而第七條規則告訴我們,違反的規則越少越好,潛臺詞是說規則是可以違反的。只需要我們所有人違反規則的數量一樣多,就不會有事。”
分析到這里,尚清北緩緩抬眼,用目光掃視過面前兩人,蓋棺定論“所以,莪們需要在夜晚一起出門探索。”
“厲害啊,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有兩下子”杜小宇有意緩和與尚清北的關系,此時不吝夸獎。
尚清北微微一笑,看向松松垮垮站在一旁的青年“齊哥,你怎么看”
青年好像堪堪從走神中拉回,略一頷首“那今晚我們就出去看看吧。”
今晚這才第二天呢,用得著這么著急嗎尚清北隱隱感到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
不過解法是他推出來的,再有問題也不可能出什么太大的岔子。從進副本到現在,“齊文”一直都喜歡主動出擊,找到解法就立刻行動看起來的確是他的風格。
尚清北抬眼看了眼無精打采的青年。后者一身濕漉漉的襯衣,臉色比紙還要白,一副風一吹就要倒下的樣子。
他罕見地生出幾分同情,關心地問“你衣服濕了,會不會冷”
雙喜鎮白天的溫度不算低,卻也并不暖和,風含著霧氣吹來,攜著幾分暮秋的涼意。而到了晚上,天更是會冷得像冬天,哪怕穿了干爽的長袖也扛不住。
“不冷。”青年僵硬地翹起嘴角,笑得很標準,“我背包里有襯衫。背包在房間里。”
“那我們快回去吧,要不我把外套脫給你”杜小宇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青年狀態不對,連忙脫下自己的外套,作勢就要給青年披上。
指尖觸到青年冰涼的手肘,青年像是觸了電似的將手抽回,快速從口袋里摸出一塊手帕擦拭起了接觸的位置,好像碰到了什么臟東西。
杜小宇臉上有些掛不住,就要發作。
青年卻側過頭盯視他的眼睛,解釋般地補充“我一點也不冷。”
怎么可能不冷呢手肘明明冷得像冰一樣。
杜小宇被青年幽深如沉潭的眼睛注視著,直覺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沒什么好處,只得別過頭去,不再作聲。
三人沉默地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青年不知何時放慢了腳步,孤零零地綴在最后。
在沒有人注意的時候,青年掀開了遮在手肘上的手帕。
蒼白的手臂上,一點青黑色的灼燒痕跡格外引人注目。
第一天,徐嫂對玩家們說過新死的鬼成不了煞,生人肩頭上有陽火,只要這火不滅,就能燒得小鬼魂飛魄散
新鬼怕陽火,哪怕是不經意的觸碰,也會造成傷害。
青年將袖子往下拉了拉,摩挲著下巴,無聲地想“看來得想辦法早點弄死他們啊”
井下的鎮子中,嗩吶聲吹了一陣終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