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覺得和鬼怪共處一室是件可怕的事兒,小時候他經常拽住各路鬼怪和它們談心,或者搞一些雞飛狗跳的惡作劇,整得公寓樓周圍的鬼越來越少。縱然他已經過了最討人嫌的年紀,也依舊不怎么忌憚普通的鬼怪。
相較而言,在鬼怪明顯無法造成傷害的情況下,因晚上休息不足而影響第二天的行動才更加致命。
寂靜中,齊斯一寸寸地撫平自己的思緒,將呼吸拉得綿長,忽然就覺得有些冷了。
寢室里沒有被子和床墊,他起先以為這里是熱帶氣候,也不是不能湊合;結果沒想到入夜后,身遭的氣溫會下降到能令身體感到不適的程度。
希望副本里不會有感冒的設定齊斯打了個哈欠,懨懨地將自己蜷成一團,卻睡意全無。
一種怪異的撕裂感像藤蔓一樣將他纏絡,明明肉體疲憊到極致,精神卻清醒異常。活躍的思維跳躍著進行無效的思考,在腦海底部彈出一幅幅奇詭的無意義圖景,掀動得他整個人都煩躁起來。
縱然如此,他還是盡力將呼吸放平放緩,做出一副迷迷糊糊,隨時要睡過去的樣子。他的呼吸越來越輕,直至幾不可聞,在靜謐中似乎睡得很是安寧,連夢都是一派祥和。
上鋪,陳立東輾轉反側,怎么也無法入眠。
他聽著下鋪齊斯翻了兩個身,便安靜下來,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他睡不著應該是受到了副本機制的影響。
規則上沒說夜晚必須留在寢室,且安排的兩次查寢之間有四個小時的空檔,簡直是明牌告訴玩家,可以在這段時間搞事。
而在查寢過后,nc很快入睡,無疑是給他了方便他不用擔心被告發。
陳立東又躺了十分鐘,確定齊斯真的已經睡熟了,才翻身下床。
年久失修的梯子在他踩上去后,發出一陣嘎吱嘎吱的響動。他身形一僵,連忙停止動作,就著掛在梯子上的姿勢看向齊斯的方向。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他自然什么都沒看到。好在,齊斯的呼吸依舊平緩,沒有要醒轉的跡象。
陳立東不敢耽擱,幾步下了床,踩上球鞋后躡手躡腳地走向門口。
是的,他想在夜里出門探查。
如果是在以往,他定不會這樣以身犯險。但這是他最后一個考核副本,再不刷表現分就來不及了。
更何況,在無法入眠的機制下,保不齊還有別的玩家會生出探查的心思,他要是手慢了,將會在信息量上陷入不利。
陳立東又回頭看了一眼,確定房間中沒有任何異常了,才輕輕轉動門把,推門而出。
他反身將門再度合上,摸著黑向樓梯口走去。
房間內,齊斯聽著陳立東的腳步漸漸遠去,在心底默數著秒數。
又數了十分鐘的時間,確定陳立東已經走遠了,他才從床上起身,無聲無息地出了門。
他本就存了在夜間搜集線索的心思,畢竟辦公室這個重要地點,白天大概率有梅狄娜女士守在里面,無法進行細致的搜查要搜只能等晚上。
只是在他最早的計劃里,夜間行動這種有風險的事兒,怎么都得留到第二天,等有愣頭青趟過雷再說。
但在發現自己和陳立東同樣睡不著后,他很快意識到,夜里無法入眠并非偶然,可能是這個副本的設定之一。在睡不著的情況下,定會有不少人像陳立東那樣出門搜證。
在所有人都行動時,他要是放棄了行動,便會失去先手優勢,大虧特虧。
而既然有人墊背,行動的風險似乎也不是那么高
走廊間不像寢室里一樣是全然的漆黑,微弱的光線散佚在虛空中,瑩瑩地照亮場景的輪廓。
齊斯將人皮假面收回道具欄,頂著自己原本的臉,往樓梯口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