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記錄中關于“群體幻覺”的表述后,齊斯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無望海中的情景所有人都被困在一個巨大的夢中,需要找到夢的關竅才能真正醒來。
他依稀記得,在無望海的夢里,命運懷表的指針是停滯的,因為夢的時間流逝取決于主觀,無法被客觀事物觀測。
但在這里,命運懷表從頭到尾都安安穩穩地走著,走動速度和時間流速一致,基本上可以排除玩家置身于夢境中的可能性。
“是因為幻覺和夢境性質不同么還是我現在所處的這個空間就是真實的”齊斯看著道具描述上“標示客觀時間”的表述,陷入了沉思。
這個副本的時間無疑很重要。
關于失眠癥的記錄中,孩子們從感染到死亡的時間線十分清晰,玩家需要弄明白自己所處的時間節點,才能根據記錄做出理性決策。
那么,“客觀時間”指的到底是什么呢
副本和現實的時間流速全然不同,“客觀”本就是相對的概念。齊斯傾向于認為,副本中的時間類似于一種“進度條”之類的東西。
盛大演出副本給了齊斯靈感,每個副本都有一條潛在的時間軸,在每個時間節點會發生特定的事件。
就像玫瑰莊園中,三天一次雷打不動的輪回;再如雙喜鎮副本里,第二天的喜宴、第三天的百鬼夜行
命運懷表的指針走速無疑和這條時間軸的滾動速度保持一致,那么在此基礎上,有沒有可能做到,在真實世界的底面上再建立一個時間流速相同的幻覺世界
齊斯從背包中拿出白紙,看向他不久前摘錄的“孩子們的群體幻覺在學校之上構造出了一所新的學校”一行。
指向太過明確,就差將標準答案拍玩家臉上了,讓他一時間有些疑心,這是否只是沒有實際意義的誤導信息。
新的學校時間兩個梅狄娜女士
齊斯坐在床邊,試圖順著思維的藤蔓往下推理,腦海中千頭萬緒肆意游曳,各種無效的信息和無意義的畫面在眼前飛馳,使他無法從中撈取出確切的信息。
他不由生出幾分不好的預感,比如“失眠癥”不僅會影響他的睡眠,還會影響他的思考。
齊斯對待自己的思維能力愛惜而迷信得近乎于供奉神明,只因在他看來,那是他唯一可以倚仗的東西,也是決定他之所以為他的唯一稟賦。
思維能力的任何一絲下降都足以令他不安和緊張,如果這種下降是不可逆的,他更會痛苦萬分。
他曾經想過,如果有朝一日發現自己成了個傻子,一定要及時一刀割破自己的喉嚨了此殘生
這么凌亂無邊地想了一通,齊斯意識到自己走神了。
也許是因為一夜未眠導致的精神疲憊,現在的他很容易被各種像氣泡般突然冒出的想法干擾思緒,無法將注意力集中到有效的地方。
命運懷表上顯示的時間正是凌晨兩點半,離四點鐘的第二次查寢還早。
齊斯拿起筆,借著打火機的微光,在紙上寫下一行行信息,從已知的線索、對副本的推斷,到他自己的身份。
他清楚地記得,“失眠癥”病入膏肓后,病人會忘了自己是誰。
記錄果然可以有效地輔助思考,齊斯的腦海中雖然依舊蔓延出各種蕪雜如藤蔓的想法,但到底能夠從中梳理出一條還算清晰的脈絡。
指針走到凌晨三點,估算著時間,陳立東快回來了。
齊斯將寫了字的紙折好,塞進背包的夾層。
那里似乎已經被塞了一些東西,以至于新的紙張被塞進去時感受到了滯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