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浮動的白光,“陸棋少校會為難的。”
林逾恍然回神,看向張希谷的眼睛卻更加不掩殺意。
楊全恩知道他現在心情極差,主動代林逾上前半步,接過話題“張指揮,大家都是指揮系,沒必要繞那些彎子。你和程風雨已經到了這一步,坦坦蕩蕩認輸,至少還能保留一份體面。”
事實上,他才是那個身在現場、最要崩潰的苦命人。
通過“蛇”的瞳孔觀察世界,飛濺的血液腦漿已經讓他幾乎要嘔吐出來。那種從四肢蔓延到中樞的驚怖恐懼,他都不敢告訴林逾,此刻的陸枚正在遭遇什么。
吞掉監考,關閉直播間,從某種意義上應該算他保護了那幫觀眾的眼睛,這是積德才對。
張希谷勉強定了定神,卻是下意識護住自己的光腦“我不會幫你們殺死程風雨,對不住,我們也有我們的苦衷。”
林逾的眸色更加趨近赤紅,紅血絲幾乎快要爬進他的瞳孔。
好在楊全恩急忙拉住,低聲安撫“陸枚已經復活了,現在程風雨才是劣勢的一方。”
伴隨他的話語,林逾的臉上才漸漸恢復血色。取而代之的,是張希谷急速灰敗的臉龐。
“你、你能看到戰場”張希谷再顧不得林逾的怒火,猛地攥住楊全恩的衣袖,“吞掉監考的也是你,對不對”
楊全恩不置可否,張希谷越發絕望,不自覺喃喃“二對一散兵團還有人在那里嗎怎么辦荷魯斯之眼”
他們都沒想過陸枚會選擇“庇佑”自己。
畢竟豁出命去死一遭這種事,既不像皇室,也不像支援系,總之就不像陸枚那樣嬌滴滴的皇子會做的事。
但原本還是有希望的吧
畢竟程風雨的能力是“補缺”,“荷魯斯之眼”的本質不過是超出常人負荷的巨大力量,程風雨完全可以以自己的身體為中轉,消耗掉“荷魯斯之眼”的溢出之后再次殺死陸枚。
正是懷抱這樣的希望,他才一直緘口不言。
林逾冷眼看著他神色的變化,忽然間,林逾的唇角綻出一絲冰冷的笑“程風雨已經招了。”
他耳邊的通訊器閃爍著森森的綠光,張希谷陡然抬眼“不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林逾反問,“反正他又不是真正的程風雨。”
他的口吻輕松雀躍,就像真的從戰場上拿到了一條重要情報。
張希谷的腦中嗡地長鳴,一時間根本辨不出林逾的神情話語里幾分真幾分假。
可是林逾的表情實在太過篤定,甚至還在有條不紊地下令“辛苦了,陸枚。繼續審問。”
張希谷小腿一軟,驀地跌坐在地。
“是嗎在北部考區”林逾仍在和通訊器的另一端保持溝通,他的笑容看上去成竹在胸,已經勘破了一切謊言,“嗯,亞米德森福利院他還經常提起我福利院我當然很熟。”
“原來如此,他來自福利院啊。是地下七層嗎”
張希谷的呼吸前所未有地急促起來,他猛撲上前,試圖搶走林逾的通訊器。
不過楊全恩早有防備,輕易地將他一攔,衣衫里潛伏的小蛇倏然鉆出,張開蛇口惡狠狠地警告了他。
張希谷徹底嚇破了膽。
偏偏林逾還未停聲“幕后主使是陸權真是沒想到,竟然是陸權啊。”
懸殊的信息差使得張希谷再也無法硬撐。
他慌亂地按動光腦,卻根本不是他曾說的什么“雙向補缺”。
完全相反,他飛快按動著光子屏幕上無形的按鈕,神色除了驚慌就是恐懼。甚至不再顧忌林逾和楊全恩的恐嚇,張希谷啞著嗓子對通訊器怒吼“閉嘴你這假貨閉嘴啊不許再說了”
程風雨當然不可能回應他的指令。
張希谷一邊咆哮,一邊委頓在地,縮成一團痛哭的黑影。
嗚咽聲無法忽視,他的身體劇烈顫抖,只能對著絕無可能回應的通訊器反復哀求“不要說,不要再說了,求求你他會死的、他不想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