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上來沙漠地區,但可能和你有點距離,不用擔心。”
“沒關系,請注意安全。”郁郁問,“您一個人嗎”
她剛才看楊全恩就是一個人。
然而林逾笑了笑“這次是很多人。”
尚未等來林逾的解釋,郁郁的余光便瞟見方悅兮身形一歪,突然有些站不穩似的。
站不穩的卻不只是她,郁郁剛伸手想扶她一把,就感覺自己也一時不能站穩。仿佛就在她一低頭的瞬間,地下的塵土泥沙紛紛涌動疾奔,原本平坦安定的沙漠陡然化為迅疾的流沙。
郁郁堪堪握住方悅兮的手腕,自己卻根本使不上力,只能勉強抱住一塊突兀的巖石穩定身體。
仰頭看,原本艷陽萬里的天幕不知何時變得低迫,猶如下一刻就會將她傾軋至粉身碎骨一般,濃集的烏云卷成僵硬的幕布,包括她手臂攀附的巖石,也在不知不覺間生出條條裂縫。
雖然之前也感受到相似的震動,但當時絕對沒有連天象也發生變動。
“「午馬」先生”郁郁試圖向「午馬」求助,然而她剛剛低眼,便見「午馬」身形委頓,單手扶著額頭。
郁郁心中漫上強烈的不安“「午馬」先生,您怎么了”
「午馬」一時沒有回應,郁郁只能一聲叫得比一聲更急。
方悅兮也留意到「午馬」的異常,同樣急切不已,兩人一起呼喚著「午馬」,試圖伸手把他一起拉上巖石暫避危險。
「午馬」終于聽出了她們的急迫,他揚起頭,沙子已經淹沒到他的膝彎。
風沙一同推著他往看不到邊際的坡下滑移,「午馬」微不可見地一皺眉,剛想重新塑一具分身,一只手卻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郁郁“置換”到他身邊,用刀扎進沙里,竭盡所能地拉拽著他“「午馬」先生,不要走神”
“您可真是”「午馬」不禁失笑,反手握住郁郁,“我的身體是最不值錢的,何至于您親自過來。”
郁郁咬著下唇皺眉不語,不滿地看向他。
這一看正好看見「午馬」墨鏡后流下的兩行血水,郁郁呼吸一頓“「午馬」先生”
“怎么了”
「午馬」后知后覺感受到臉上的濕潤,這才短暫地“唔”了一聲。
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軀體可以更新,精神還不知道能撐多久。
但「午馬」從來不是為這種事傷春悲秋的性子,他笑笑,頗為紳士地攔腰扛起郁郁。
緊接著長腿邁進深沉的沙土,實際上,他已經漸漸感受到沙層之下的泥土在逐漸穩固。
這里正變得不像沙漠。
而是擁有肥沃的土壤的森林。
「午馬」非常清楚他們將會面臨什么,他抬起單手,靜悄悄蒙住郁郁的單眼“先別看哦。”
那個名為郁爾安的敵人,從星元198年起就醞釀著一場巨大的復仇。
「午馬」和他素不相識,兩人除了互相聽過大名,幾乎是連“久仰”也懶得多說的交情。
但郁爾安的存在理所當然是個秘密。
「午馬」知道,他是「申猴」避過重重眼線,窮盡心力才從福利院帶出來的“作品”。
不知道「申猴」為什么非要造出這樣一個恐怖的東西因為他甚至都不算一個合格的克隆體。
克隆體存在的前提是,它們要有基本的自知之明。
除了陸枚這樣的例外,它們都很清楚自己是“克隆體”,不是“人類”,能做的只有取代本體的身份,或者去到無人認識的地方創造自己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