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滯。
煙霧中,只有林逾深深的一記回眸,她感受到手腕上的溫熱徹底遠去,林逾的背影再度隱沒在濃煙深處。
繞后會如何
離開又會如何
林逾什么都沒有說,又像什么都說了。
“真有意思。”樹梢又傳來「未羊」帶笑的話音,“你相信他能對抗郁爾安嗎他身上已經沒有紅石了。”
郁郁冷冷抬起眼眸,目光飛速掠過那點羊頭上的焦痕。
但她絲毫沒有逗留,也沒有興趣和「未羊」糾纏一時的口舌之快。
幾乎只在剎那的心念微變,郁郁所在的位置搖身變成一棵高大的巨樹。
而她已然消失在森林的彼端,只留下這棵比「未羊」所在還要稍高幾分的巨樹,樹杈搖搖晃晃,接連幾回刮過「未羊」的羊臉。
第一批煙霧彈逐漸散卻,郁爾安安然站在原地。
他沒有因煙霧彈而動怒,因為他本就不欲對郁郁和林逾動手,即使這兩個小孩趁亂逃掉,郁爾安也不會追究。
只是待到煙霧彈的攻勢落幕,原以為會空無一人的空間里居然停留著二人之一。
看向選擇留下的林逾,郁爾安微微皺起眉頭“你不逃嗎我的目標不在于你。”
他倒希望林逾帶著郁郁直接逃了才好。
沒有了作為“陣眼”的林逾,他也能一舉攻破“封鎖”,先找「回收者」報仇才是郁爾安的第一目的。
然而林逾盤腿坐在彈痕累累的地上,聞言輕笑“我的目標也不在你。”
“你的目標”
“”林逾笑容更盛,仰頭看他,在唇前豎起一根手指,“噓。”
激烈的炮火再被點燃引線。
和先前殺傷力較低的煙霧彈不同,這次填充的都是真真正正的火藥。當火星拉長尾巴映亮頭頂天色,林逾的臉龐也被照亮一瞬。
轟鳴如雷,連綿如雨。
一切動蕩猶如即將撕毀這片靜滯空間的狂風驟雨,流彈、硝煙、混亂的一切把幾人包裹其里,就連郁爾安的臉上都浮起罕見的不悅。
唯獨斜坐的林逾微閉雙眼,身形依舊不動如山。
依靠郁郁的拖延,方悅兮終于得以帶著「午馬」飛速逃離了那片危險的戰場。
頻頻回看也沒見郁爾安的追擊,方悅兮悄然松一口氣,心下又擔憂起郁郁的處境。她把催眠狀態中的「午馬」暫時擱置,決定悄悄往回走上幾步,試試能不能窺見郁郁追上來的身影。
畢竟那個人看上去雖然和郁郁親近,方悅兮卻總覺得心下不安,難以相信他對郁郁的真心。
那種感覺很奇怪。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就是男人總給她一種演技高超的錯覺。盡管在這樣生死一瞬的戰場上,男人應該不至于拿這種事來開玩笑但方悅兮第一眼就覺得,男人的一舉一動都沒有任何感情。
他的舉止看上去恨透了那個叫「回收者」的少年,可方悅兮覺得他提及「回收者」時眼里的怒火還不如郁郁忤逆他的時候。
他的言語看上去也愛極了郁郁但,都不像是發自真心。
方悅兮自己都快把自己繞進去。
她心想,大約就像一些演技蹩腳的演員,他們熟知開心要笑、生氣要鬧的表演法則,神情和肢體語言也都貼合邏輯,并不止于讓人出戲。
但笑是因為意識到“我應該開心”,鬧也是出于認為自己“理應生氣”。沒有絲毫的感情激化,只是出自一種堪稱自我洗腦的邏輯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