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的遺物。”
郁爾安安靜地聽她介紹,他們面前林立著約二十座“冢”,插進的匕首大小不一,可見持刃之人的年齡和力度也在逐漸變化。
郁郁道“這是陳奶奶。她給我織了粉色的毛衣,和她孫女的一樣漂亮。她是壽終正寢。”
“這是高阿姨。她和父親一起教我格斗術,比父親的身手還要靈活,可惜外出狩獵時被感染了疾病,那時的若怯醫療水平很落后,治療類異能者也很急缺,所以沒能留住她。”
“張叔叔,他負責所有孩子的文化課,也是基地里醫師隊伍的成員之一。高阿姨傳染給了他。”
“那邊的是小蕊姐姐,她教我怎樣維修基地里的電子設備,但她天生體弱,十四歲的時候就走了。”
郁郁一一介紹過去,每一個人和她相處的過往都能如數家珍。
她的話語里沒有過多的感情,只是平鋪直敘述說著過往,既沒有惋惜,也不見悲傷,但從她細致的描述中可以聽出她對每個人的記憶都很深刻。
郁郁從不把時間浪費在悲慟里,她會毫不猶豫地前行,就像狼群哪怕失去頭狼,也不會輕易失去它們的秩序。
她不喜歡被留下,但也習慣被留下,于是在歲月的雕琢之后,從“狼小孩”長成“丫頭”,再從“丫頭”長成“郁郁”。
郁郁的目光最后投向群冢之間最新的一座“那是父親。我在那里埋了一件他的舊衣。”
那座冢上的匕首也最鋒利,直至今日仍能從輕微銹跡中窺見它曾經吹發可斷的風采。
“所以你才隨身攜帶這么多的短刀和匕首”
“不知道,習慣了。”
郁爾安不再說話,他和郁郁一起安靜地看著所有故人。
由于記憶的存在,他也逐漸能夠翻找出那些熟悉的面孔,慈愛寬和的陳奶奶、驍勇善戰的高阿姨、細心啰嗦的張叔叔、早慧病弱的小蕊姐姐
每一張臉都無比鮮活,音容笑貌俱在眼前,就像真如郁郁所說,他們的魂靈逗留人世,一直陪伴著兩人一樣。
“指揮希望你不要再囿于父親和若怯的過去,自己選擇好未來的方向。”郁郁道,“我認同指揮的看法,所以,只要你不再對指揮抱有敵意,我們還是可以像朋友一樣相處。”
郁爾安反問“你完全不恨「回收者」嗎”
“你不是父親,所以應該為若怯報仇的只有我們十三個留下的孩子。
“但報復的目標不是「回收者」,更不是指揮,也不是楷恩叔叔。我只會和指揮一起去找神衰和偷渡的真相,到那天,我會親手完成我的使命。”
野風過耳,夾雜著似有若無的嘆息。
郁爾安的眉眼卻不知為何彎出了溫柔的弧度,笑顏一度和郁郁記憶中的父親重合。隨后,郁爾安伸出雙手,搓起郁郁已經不似幼年那樣嬰兒肥的臉蛋。
但郁郁還是被他擠出微嘟的嘴唇,只能困惑地眨眨眼,眼眸便如琉璃一般清澈剔透。
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和她扮這樣的鬼臉。
郁郁一時間忘記反抗,滿眼都是郁爾安溫柔又寵溺的臉龐。
“你剛才說要我去選擇自己的未來嗎
“辜負你們指揮的美意真是抱歉,但我從睜眼起,就認定自己只是郁爾安。”
“既然這個世界的郁爾安早該死去,
“那么我就入土為安,不再打擾你們好了。”
他松開揉捏郁郁的雙手,卻將郁郁的手輕輕搭上自己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