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伸手,一袋子鹽水遞到他的手里。
深靜脈穿刺管已經順到上腔靜脈里,鄭仁一只手固定,另外一只手把輸液器和鹽水連接起來。
“蘇云,帶著箱子!”鄭仁忽然吼道。
“知道,馬上送去消毒,我讓小伊人也去上臺!”蘇云沒有跟著平車一起走,而是拿出手機,開始聯系手術室和謝伊人,他轉身抄近路直接奔著手術室跑去。
鄭仁跪在平車上,一直手臂高高舉起,手捏著鹽水袋子。里面的鹽水成溜的滴入到苗主任上腔靜脈里,盡一切可能的維系著最基本的生命體征。
他的另外一只手開始撕去苗主任身上的衣服,做簡單的查體,避免大豬蹄子宕機有可能出現失誤。
在鄭仁的系統面板里,紅色在迅速的變淡,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心臟驟停而死去。
平車一路滴著血消失在孔主任的視野里。
他沒有跟著跑,確定了是苗主任后,他像是瞬間老了十歲一樣,滿身仆仆風塵,揮之不去。腰不知不覺佝僂了下去,劇烈的咳嗽著。
當平車消失在視野里,孔主任兩行熱淚順著臉頰流下。
平時那個豪邁、縝密的孔主任不見了,站在原地的只是一個老人,一個活人無數但此刻卻孤然無助的老人。
……
醫用電梯早就有人去叫住,平車一路順暢的來到住院部的五樓手術室。
手術室的門大開,幾名麻醉師和手術室護士、護士長站在門口焦急的等著。
正在等待手術結束的患者家屬們詫異的看著這一幕,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深靜脈穿刺沒縫,小心。送去雜交手術室!雜交手術室!!”鄭仁把點滴交給手術室護士,交代了一句,然后飛一般的跑上樓,去換衣服。
蘇云剛剛換好了衣服,一邊戴著無菌帽,一邊準備進手術室。
見鄭仁跑進來,蘇云問到:“有希望么?”
“不知道。”
說完這句話,蘇云便拎著銀白色的箱子沖了進去。
鄭仁有些慌亂。
雖然剛剛做處置的時候熟練的看不出來,但那是蘊含在肌肉里的一種記憶。根本不走腦子,用手一摸就知道鎖骨下靜脈的位置,穿刺什么的也是在系統空間做了無數次的,根本不用想。
此刻他開始換衣服,襯衫的口子解了兩次都沒解開。時間緊迫,鄭仁不再嘗試,干脆一把撕掉襯衣。
當當當的聲音不斷,扣子落在地上,像是珠子落在玉盤上的聲音一樣,有些雜亂。
但鄭仁根本沒聽到,匆忙換了衣服,一邊系著無菌口罩,一邊沖了進去。
苗主任已經被抬到手術臺上,周立濤和一名急診科的護士費力的拉著平車出來。
平車上滿滿的血,血泊隨著平車的搖晃微微泛起一層暗紅的血色。
鄭仁沒有看見周立濤和自己打招呼,快步沖進雜交手術室。
系統面板的背景的紅色已經幾乎看不見了,鄭仁心里有一股火,真想怒吼一聲。
但他什么都沒說,直接去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