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院里各相關科室主任都趕了過來。
人略有點多,十幾位站在手術室里,小聲耳語著,鄭仁也覺得有些吵。
他很不耐煩,尤其是心底那一抹血色始終無法抹去。
“老板,去抽根煙吧,這面沒咱們什么事兒了。”蘇云小聲說到。他看眾多主任、機關人員都站著,就老板坐在那里閉目養神,覺得很不妥當。為了讓鄭仁少拉點仇恨,便想要拉他出去。
鄭仁點了點頭,睜開眼睛,和蘇云走了出去。
麻醉科徐主任已經接手麻醉,老賀閑了下來。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鄭仁身上,見他離開,馬上和副手交代兩句——要是主任找,就說自己上廁所云云,也隨著離開。
“鄭老板,累了吧。”老賀墜在后面問到。
“還好。”
一向啰嗦的老賀也沒多說什么,今天這事兒讓人啞口無言。所有人的心里都壓了一塊大石頭似得,沉甸甸,連呼吸都覺得特別困難。
來到值班室,老賀拿出煙,手腕一抖,一根煙便從煙盒里探出頭,熟練的很。
鄭仁拿起煙,手微微有些顫抖。
之前手術中雙手穩若磐石的情形,像是別人。
老賀看見,心里不舒服,他拿出火機,給鄭仁點燃香煙,又給蘇云一根,隨手把窗戶打開。
“鄭老板,什么時候回來的?”老賀問到。
“剛下飛機。”鄭仁道。
“是準備參加表彰大會的吧。”老賀咧嘴,想要露出個笑臉,但比哭還要難看幾分。
“嗯。”鄭仁很沉悶,特別沉悶,夾著煙的手不均勻的微微顫抖著。
外科醫生的手,穩的一逼。剛剛老賀親眼看見鄭老板雙手雙操,技藝神乎其神。下了臺,手竟然抖成這樣。
“老賀,怎么回事?”蘇云徑直問到。
“唉,別提了。”老賀嘆了口氣,“這幾天我看泌尿外的手術少了很多,剛好上午于總來配臺做一例腎癌,我就去問了問。于總說,最近這段時間,那患者的家屬還和以前一樣,不是去病區主任辦公室,就是去門診。”
“……”鄭仁和蘇云沉默,他們已經能想象到當時的畫面。
“見了面,也不說話,跪在地上就哭。”
“干嚎?見的多了。”蘇云冷笑。
“不是,是悲傷欲絕的那種。于總……唉,這事兒真是挺無奈的。”老賀說著,眼睛看向窗外。
正是下午,碧藍碧藍的天上有幾朵云,棉花糖一樣輕飄飄的飄著,把天空點綴的格外好看。
只是說話的幾個人心里面卻滿滿的烏云,不時電閃雷鳴,狂風暴雨。
事情其實很簡單,老賀知道的也并不多,只是聽于總說了兩嘴。
“鄭老板,人能活么?”老賀最后有些忐忑的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