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小草在鄭老板身后看到了自己從未看到過的解剖。
腹膜和白色結締組織黏連緊密,根本沒有任何術野。可是鄭老板卻不著急,手里的鈍剪刀和止血鉗子一點點蔓延著,時而用鈍剪刀、時而用手指去游離松解。
手術沒有因為復雜的異常解剖停頓,而是不緊不慢的進行,像是在做一臺極簡單的闌尾切除術。
鄭老板水平真的這么高么?權小草有些吃驚。
本來馮教授的水平就很高,權小草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就以為天人。但看到魏主任的手術后,刷新了她的三觀認知。
可是每一次看到鄭老板做手術,都會重新刷新一遍她的認知。
這位鄭老板看上去不會比自己大幾歲的,怎么這么厲害?
鄭仁一點點游離、松解結締組織,十幾分鐘過后,腹膜的黏連才全部打開。
腹膜保護,力量很大。這時候大切口的好處展現的淋漓盡致。
“喏,這位……”鄭仁做完腹膜保護,想要和權小草說句話,但忽然意識到自己不知道她叫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鄭老板,我叫權小草,同學開玩笑叫我小草君,您叫我小草就可以了。”權小草有些興奮的回答道,一個多月,小十臺巨難的手術,鄭老板終于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哦,小草啊,這里,知道大切口的意義了吧。”鄭仁一邊繼續游離、松解白色的結締組織,一邊問道。
“嗯。”權小草用力的點頭。
額頭一不小心撞到鄭仁的肩膀后,權小草嚇的差點心臟驟停了。
撞術者的肩膀,這要是一下子撕裂腸道,自己怕不得被攆走。
可是一切都沒發生,鄭老板的肩膀結實的像是一座山,怎么會在意一株小草的隨風飄舞呢?
她摸著心口,小心翼翼的看著術區。或許手術的步驟并不關鍵,沒事沒事,她自己安慰著自己。
鄭老板左手止血鉗子鉗夾一塊腸道組織,細致的游離著。
權小草無語。
這要不是關鍵步驟,什么才是?對于胃腸外科來講,游離、松解腸道是最難的,換另外一個教授在做手術,自己碰這么一下,怕是要被罵的狗血噴頭了。
鄭老板脾氣真好,權小草心里想到。
“魏主任,鑷子輕點,夾個邊就可以。對,就是這種。”一邊手術,鄭仁一邊和魏主任說話。
仿佛站在手術臺上的是一位脾氣溫和的大主任和一位住院總,只是兩人的角色調換過來。
魏主任也沒有感覺到有什么不妥的地兒,這一切都是應該的。
打開腹腔后,魏主任就長出了一口氣。馮教授的選擇是對的,這種罕見病,就得找鄭老板來么。
要是自己和馮建國在手術臺上,這時候怕是已經抓瞎了。
最大的可能是怎么打開怎么關上,做個開關術,下去之后告訴患者家屬,我們已經盡力了。
沒有一個外科醫生愿意這么說,但迫不得已的時候,還真得這么和患者家屬交代。
認慫,總要比打開后,把腸道給撕破,最后造成嚴重感染強的多。
在現在的醫療環境下,不冒險就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