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說完還是怕她緊張,細細地給她分析這里頭的事兒“你不用擔心,現在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
不管是他還是她,他們都變了。
這次北巡回來后玄燁就發現了沈菡的變化她變得更果斷、更有氣勢了。
顯然,在他不在的這段日子里,她自己管理偌大的暢春園,園子上下皆對她畢恭畢敬、言聽計從,已經漸漸培養起了她的手段和威儀。
特別是這次太皇太后突發急病,她乍遇如此大事,卻能夠保持冷靜,處置起來條理清晰,一言一行皆十分得當,自然讓手下之人對她更加信服。
玄燁心道以往倒是他小看了她。如此,只要她能力足夠,又能一直保持這份氣勢和威儀,便是不“以刑立威”也無甚大礙。
玄燁攬著沈菡,溫柔道“你現在既有寵愛與子嗣,氣勢能力也見長,手中又有足夠的權力。在眾人心中,你已經不再是單憑寵愛二字立足的女人,晉為貴妃順理成章。”
貴妃之位與她目前在眾人心中的權威與地位才相配,不封反而會引人猜測。
玄燁“至于家世,抬旗后,這也不再是你的短板了。”
他辦事還是喜歡追求個十全十美,家世、子嗣、寵愛、權力、能力、氣勢都有了,這個貴妃才封的風光,她坐在上面也才安穩。
沈菡靜靜聽著,心里說不出是個什么滋味。
她翻身鉆進他的懷里,沒有說話。
玄燁輕輕拍拍她,繼續道“不但是你,朕現在也不一樣了”
自從康熙十六年,玄燁在乾清宮西南側立起南書房,讓侍講翰林和內閣學士入值后,外朝內閣的職能便開始一點一點向內廷轉移。
隨著南書房行走逐漸從陪伴皇帝賦詩撰文,寫字作畫的顧問,轉變成撰述諭旨的機要秘書,南書房“權勢日崇”。
而隨著南書房地位的提高,議政王大臣會議的權力自然而然被一步步削弱。
這個轉變過程十分低調且漫長。
當時玄燁召集翰林吟詩作畫時,可沒有人想到這幾個漢臣竟會對議政王大臣會議產生威脅。
而當他們發現的時候,大權卻已經從宗王、八旗、貝勒和掌權的滿洲勛貴大臣手中,慢慢過渡到了玄燁的手中。
玄燁“雖說現在只是一部分,但大方向和根基已經鑄成,剩下的不過是時間問題。”
說白了,權力的天平現在雖然還沒有完全傾倒,但已經傾斜過半,失敗的一方幾乎無力回天,大局已定。
這個沈菡聽明白了,歷史老師管這個過程叫“君主專zhi中央集權制度的發展與演變”,以前好像還考過一個題,說君主專zhi達到頂峰的標志是什么來著軍機處的設立
玄燁“雖然朝廷內部現在并非一派祥和安寧”
事情是有兩面性的。
玄燁用翰林、侍讀學士、起居注官等各種名目提拔漢人士子,確實打壓了滿洲權貴的勢力,削弱了議政王大臣的權威。
但相應的,也催生出了新的矛盾。
黨爭更嚴重了。
沈菡之前一直以為“康熙朝的黨爭”就是指索額圖和明珠之間的爭斗,但近幾年聽玄燁說的多了,才漸漸明白事情好像沒那么簡單。
清初入關后,滿人為了爭取漢人,任用了大量的明朝遺臣,而明末時一直存在的黨派之爭,也因此又延續到了清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