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皇帝景德。
年少登基,無權柄在手,在朝堂中毫無根基,可以說這場皇位爭奪戰,他是撿漏上位的。
他雖是七皇子,卻不得先皇重視,又有嚴重的瘋病,雖沒幾個人知曉,但這事并沒有瞞過先皇。
七皇子是排除在皇位之外的。
然七皇子母家手握兵權,行事又心狠手辣無所顧忌,先皇突然戰死后,一應皇子被屠戮殆盡,只余一個七皇子景德,于是他便順理成章登基為帝。
帝位由母家鎮國公扶持上位,朝堂自然沒有景德說話的份,開始那幾年,景德生母趙太后垂簾聽政,朝堂一時之間成了趙家的一言堂。
景德生母病逝后,他得了實權,如脫韁的野馬一般,看誰不爽就殺誰,第一個開刀的便是趙家。
趙家被收了兵權,景德以一個貪墨軍餉以權謀私的罪名全族獲罪,趙家砍頭時京城百姓大快人心。
那時群臣以為,當今皇帝不算昏聵,終于殺了這個搜刮民脂民膏的皇親國戚,準備大刀闊斧整治烏煙瘴氣的朝堂,實則令朝臣萬萬想不到。
趙家不過小試牛刀。
隨之而來的京城四大家族接連獲罪,朝堂眾臣,但凡觸怒皇帝的,皆以奇奇怪怪的罪名抄家流放。
更甚者被滿門抄斬。
而他們頭上的脖子皆有可能是下一個,群臣草木皆兵。
景德殺的很爽。
他年少便有病,生母見他這個兒子沒什么作用便丟給丫鬟婆子照料,先皇南征北戰,對他的兒子們都不怎么關心,除去那幾個有才能帶在身邊調教,其他兒子都在皇宮養尊處優的供著。
景德少時記得。
父皇夸過大哥有治國之才,夸過四哥有武將之才,甚至是幾歲的十三弟弟,能背出一首詩都被夸得天上一般好,只有他,父皇看一眼都嫌棄。
嫌棄他有病。
當江山落到他手里時,他仰天長笑了許多,笑父皇戰馬上辛苦奪取的江山,還不是要落在他這個敗家子手里,笑苦苦鉆營與后宮嬪妃斗得你死我活的母后,最后還不是靠著他才當上太后,更笑在他手下討生活的朝臣們,以前是多么瞧不起他,更是看不上他,如今還不是匍匐在地,謹小慎微深怕腦袋搬家。
他每天過的很充實。
苦惱于今日該殺誰。
御前紅人張公公見皇帝皺著眉頭,知道皇帝又頭疼了,十分貼心地上前幫皇帝按壓疼痛的頭。
景德舒緩了一下。
雙目也沒那么赤紅了。
他只要想起往事,想起他曾被宮女嬤嬤欺辱的往事,就恨不得殺死全天下的宮人和嬤嬤。
他也不知殺了多少宮人。
反正人套著宮服都差不多,只要他想殺的時候有人殺就可以,除了一個張公公是他使喚慣的,其他的人都不在乎,包括朝臣也是,反正只是穿的衣服不一樣,跟宮人沒什么區別。
張公公溫聲細語開口“陛下,太子閉門思過已久,馬上中秋家宴,宮里只有一個十三皇子,難免凄清了些,何不讓太子出來享天倫之樂。”
景德又頭疼了。
他以前走哪都帶著他這個兒子,就是覺得這個兒子很像他,想不到這兒子不僅不像他,還很木。
像傻子一樣木。
遠沒有前幾個兒子活泛像個人,這個兒子就是沒有魂的。
開始還怕見殺人流血,后來見多了也就不當回事了。
前段時間后花園賞花宴。
他好心賞賜幾個美人給他玩,他居然一副被人強奸侮辱的沒出息樣,真是丟盡了他的臉面。
他本來還想玩二人戲珠的把戲。
想不到這個兒子看見他的安寧公主像看見鬼一樣,大吐特吐,恨不得把心肝脾肺全吐出來。
想到他愛吐這點。
景德就惱怒。
怎會有人見什么吐什么。
這個兒子他很嫌棄,半點也不想見。
但如今除了尚在襁褓的十三,也只有這個兒子可以偶爾叫到跟前來玩一玩,想到上次后花園賞花一別,他也有好久沒見過這個兒子。
于是景德問“太子身邊的暗衛最近傳來什么消息沒”
張公公回答“回陛下,太子照樣閉門不出,除了看書,就是磨刀,墻上掛滿一墻壁的匕首了。”
景德冷笑“也是個窩囊的,朕還以為他有些骨氣,或自戕或殺朕,最后只躲起來磨刀。”
這個兒子沒有他的半分魄力。
窩窩囊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