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漿劃得正起勁,忽聽得身后有瑟瑟聲響,回頭瞧去,只見那戰栗得厲害的盧云芳正在脫衣服,濕衣穿在身上不舒服還冷,脫就也不奇怪,奇就奇在她嘴里還在喃嘟“熱,好熱。”
周蒼一怔,冷得全身發抖嘴唇青紫還說熱,這個時候這個天氣你開這種玩笑實在不合時宜。不知該說什么好,回過身繼續劃漿。
“熱啊,怎么會這么熱呢”身后又傳來盧云芳聲音。
周蒼禁不住再回頭,發現她已脫得只剩貼身小衣,蒼白臉上洋溢著邪魅笑容,此情此景,說不出的詭異。
見她要把僅剩的內衣脫下,周蒼連忙叫道“娘娘,你再脫就要光身子啦。”這已不止冷熱問題,已關乎廉恥名譽。
盧云芳抬頭弱弱一笑道“太熱,要熱死人我要下水涼快涼快。”說著搖搖晃晃站起來跳船,周蒼終于發現問題嚴重性,她定是被冷傻,明明快冷僵卻說熱死,不是傻是什么
周蒼伸手拉她的手,觸手冰寒,已然發紫,那里有絲毫熱量,“娘娘你別瘋了,明明冷得要命,那里來的熱”
周蒼不明白,其實她得了失溫癥。
父親盧鼎慘遭毒手,盧云芳傷心哭得暈死,醒后又被拋入冰水中,孱弱身軀那經得如此驚嚇與打擊。當身體熱量流失大于熱量補給,造成人體臟腑溫度降低,并產生一系列寒顫、迷茫、心肺功能衰竭,如這時感覺到熱,表明腦功能紊亂現,離死亡不遠。
盧云芳全身顫抖,神智迷糊站也不穩,情勢緊急,周蒼再也顧不得男女之別世俗禮節,除去滴著水的上衣,把盧云芳緊緊擁進懷里,肌膚貼著肌膚,以自己的熱量來溫暖她。
他全身濕透本已寒冷,現更抱著一尊冰塊似的人兒,禁不住也打起寒戰,牙關有節奏發出敲擊聲,陣陣寒風襲來,更是冷徹心扉。太陽不知什么時候下了山,塑風勁吹,鉛空雪花飄揚,周蒼處于小船上無處躲藏,大片大片雪花落于二人身上,久久不化。
懷中人兒愈來愈冷,周蒼心急之余又感無助,想放開盧云芳趕緊劃船上岸,卻又擔心她立即死去。
“阿蒼哥,阿蒼哥”正不知措,懷中昏迷的盧云芳突然呼喚起來。周蒼一怔,“阿蒼哥”,好熟悉的稱謂,是在叫他嗎
盧云芳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迷茫又清澈,“阿蒼哥,阿蒼哥,你在嗎,我有話對你說。”周蒼不知怎么回答,只好問“娘娘,誰是阿蒼哥我替你轉達。”盧云芳這是回光返照,想交待后事。
“阿蒼哥就是周都統家大公子周蒼,圣使大人,我我不行了,請你轉告他,我”盧云芳臉上突然泛起一片淡淡紅暈,帶著幾分嬌羞與靦腆,“我心里只只有他一人只愛愛他一人。”
周蒼愕怔,以為自己耳朵壞了,道“娘娘你再說一遍。”
“阿蒼哥是我今生唯一愛的男子。”盧云芳雙眼閃動著光芒,“他被我一棒打傻,什么也記不得,我請求圣便大人轉告他,小公主蒄兒她她是是他的骨肉”
“轟”的一聲,周蒼腦袋如被天雷劈中嗡嗡作響,整個世界一片空白,寒風雪花,湖舟碧水,通統消失。
小公主是我的女兒這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周蒼喃喃自語。
盧云芳臉上現出幸福笑容,“圣使,這是真的,那一天春光無限好,就在這蓮池中,就在扁舟中,我與他有了愛的結晶圣使,請你一定要告訴他。”
周蒼開始明白盧云芳來蓮池來得頻繁的原因,原是為留戀那銘心一刻,重溫剎那柔情,“那周公子為何又不記得此事,需要我轉告”
盧云芳臉色一下子灰暗,“都是我,是我親手殺他不成害他失去記憶阿蒼哥他是個大英雄,圣使請你一定轉告他,務必讓他救回我們的女兒。”
周蒼已不知用什么詞來形容自己心情,經她幾句話的點撥,腦海中涌入紛亂短暫畫面,記憶中與一女子纏綿片斷,自朦朧變得真實,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求你了,求求你。”盧云芳睜大雙眼,滿是祈求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