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他們耐心等待洞中大火減弱,陡峭石壁上的巖洞離地約有九丈多高,對于一般盜墓賊和探險者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及之地,可對于他們來說,不過是多費些功夫罷。除了那個斷腳的漢子得到吩咐獨自拄著拐杖往出口走,余下兩個同伴都在周蒼幫助下爬上了煙道口。
黃秋生最未一個,滿腔的惱怒無處發泄,這也難怪,一只右掌留在這兒,可說是前所未有的挫敗。他接過周蒼垂下的繩子單手晃蕩上攀爬,三爬兩躥就來到洞沿,忽見一塊巖石壁生著一支碟子般大的黑色首烏。見是株洞壁上生長的首烏,正自煩亂的黃秋生想也沒想雙腿夾緊繩子倒掛去采。
不料那株何首烏被洞中的毒蜃浸潤,早已枯化了,空具其形,一碰之下頓時碎為一團墨黑的粉未,在他面前飄散開來。黃秋生心中猛地一動“有毒”,在古墓地宮里,各個漢子全身溶化成熱蠟的情形立刻在他腦中閃現,正所謂“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一驚之下全然忘記了處在峭壁之上,只顧著躲閃這團墨黑的粉塵,雙腿竟忘記夾緊繩子,陡然下墜。
周蒼見狀連忙甩動長繩,在黃秋生落地前纏上足踝,一個猛提把他提上來。黃秋生經歷急墜急升,體內翻江倒海,心都要飛出來了,扶著洞壁好久才緩過勁,低頭往下瞧,底下星星點點火光,大殿已燒成了一片廢墟。他長長呼了一口氣“陽明祖師爺為阻止后人盜墓,花費如許心思,如果換作普通人,已經不知死了多少回,只盼望這條道路能帶著咱們通往后洞。”
一行五人沿著崎嶇煙道慢慢前行,向上走了約有一里路,煙道漸漸收窄,只容一人前行。忽身后陰風勁吹,前面陡然現出一個巨大的山腹腔洞,比前洞規模大上不少。煙道出口一般位于腔洞頂部。周蒼站在洞口,想起極樂圣地里的藏尸坑,心下一陣恍惚。
放下長繩,周蒼率先垂降至洞底,舉起火把四處一看,并沒看見尸體什么的,放下懸得高高的心,招呼眾人下來。
五支火把一起亮起,可見范圍大了許多,只見那地面平整,擺有許多銅像、石人,猙獰的銀甲神人怒目瞪視,盯著膽大包天的盜墓賊,就洪仁海、黃秋生這種殺人如麻的江湖魔頭,身處其中也不免覺得肝膽皆顫。不過他倆骨子里都是天生狂人,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短暫驚驚懼過后,又是滿滿的雄心壯志。
小心翼翼往前走至腔洞腹地。這里靜靜地擺放著九口漆棺,都是閉合嚴密,彩漆描金,棺板上嵌著玉璧明珠,一看就是奢華顯貴人家的棺槨,凡夫俗子受用不起。中間一具大石槨卻是古樸無華,厚重敦實,沒有什么裝飾紋刻,但被九具漆棺群星拱月般圍在中間,足以說明它的尊貴。
九棺拱衛,一石獨大。
山腔大得驚人,黃秋生抬頭望望四周,山壁漆黑空寂,空氣中有淡淡的煙味。這里沒有毒蟲出沒,靜得令人心寒。也不知這些漆棺石槨里葬的是些什么人物,中間那口石槨里頭睡的會不會是黃巢看漆棺上的描彩,都是靈芝、仙鶴、梅花鹿和云海松山,絕不是唐人葬尸的風骨,有可能是以前道宮洞天里高士藏“遺蛻”的棺槨。再看那棺木彩漆質地陣舊,起碼有五百年以上歷史,然而黃巢死去兩百年未到。
得道之人死后的尸體稱做“遺蛻”,不過里面盛殮的尸體是黃巢還是某位得道高人,可就不好說了,而且這般擺放的棺槨從未見過,莫非是什么陣法黃秋生滿腹狐疑,怎么看怎么覺得詭異古怪,眼珠子盯著漆棺石槨轉了幾轉,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動手起棺。
看見如此奢華精美的大漆棺,里面說不定有什么武林秘芨,洪仁海不禁興奮起來。周蒼更是激動得微微打顫,他的終極夢想就擺在眼前,起黃巢棺槨,破壞其被固化的思維與夢想,斷絕黃騰老怪返老還童的后路,那便任他更能折騰,終究都逃不了老死宿命。
洪仁海也不征求兩人意見,立即吩咐手下動手,兩名白衣漢子百無禁忌,采用暴力開棺的方法,手提巨斧亂砍,木屑亂飛,片刻將一具精美漆棺砍得七零八落,只見棺內躺著一具人體骨架,身周空空如也,別說書籍紙片之類,便連珠玉金銀也不見一顆。
黃秋生道“這人衣服都爛掉了,只剩下骨骼,死亡時間起碼有三百年以上。”言下之意說棺內躺的不是為黃王殉葬之人。
洪仁海微微有些失望,命手下再開,九口漆棺先后被打開,除了骨架,一般的什么也沒有。
最后眾人眼光齊齊落在中間那口大石槨上。
洪仁海一刻鐘也不愿等,兩名漢子掄著開山斧猛砸石棺,“咣咣咣咣”的響聲在空寂腔洞里回響,震得人耳朵嗡嗡生疼。未料那石槨極為結實,任他倆如何使勁,石槨紋絲不爛。
洪仁海擺手讓二人退下,眼光瞧向周蒼,周蒼會意,凝力雙掌輕輕一拍。
喇喇喇聲響起,石槨上多了七八道裂紋,緊接著一塊一塊的石片落下,露出里頭的漆木大棺材,這口大棺去了外層的石槨,仍然比另外九口漆棺大上許多。
黃秋生道“周老弟好厲害的功夫什么人需要這么大的棺,難道里頭裝的是巨人不成”洪仁海道“說不定是夫妻合葬棺。”指示手下開棺。
兩名手下懶得撬縫撥釘,舉起斧子對著漆棺便是一陣亂砸猛砍,著實讓人看得心痛。
忽地,棺內發出一陣響動
兩名漢子都是久經江湖之人,卻也不禁被里頭的動靜嚇了一跳,提著斧子后退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