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濮態率眾大踏步出廟,眼中所見令他大出意料之外,臉上神情堆沓,三分詫色,三分憤怒,四分驚懼。
“周蒼,你……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邊?”
周蒼笑了笑,“這還得承你白家先祖沒有仔細檢查墳墓之福。”
白濮熊哼了一聲,眼光轉向老船工,冷冷道:“白老二,你竟然勾結敵人背叛鬼王渡。”
老船工沒解釋,便要解釋也解釋不清楚,搖搖頭只簡單幾個字:“我沒背叛先祖族人。”
白濮熊審時度勢,眼光轉了回來,道:“周蒼,我們之間本無死仇,正所謂冤家易結不易解……”周蒼打斷他道:“白渡主這話違心了,殺兒之仇,不共戴天。”白濮熊嘆道:“冤冤相報何時了,有些事就該看開點。”
周蒼哈哈笑道:“白渡主,周蒼算是服你了,出手罷。”
白濮熊暗灰的臉膛抽搐,雙眼冒出詭光,從身上摸出一支朱紅骨笛,放于嘴邊吹奏,骨笛發出低沉且具有很強穿透力的顫音。老船工白老二臉色大變,正要開口提醒,忽眼前人影一閃,周蒼已撲至白濮熊面前,鋼刀徑斬頭身。
白濮熊斜身后退,笛奏不絕,雖明知來不及,仍想將內潭的朱蛖引出來,只是同歸于盡意圖終究是黃粱一夢,周蒼第六刀把骨笛劈斷,第七刀劃破了他的胸膛,第八刀捅破了他的脾臟,鮮血灑了一地。
“周蒼,我……做鬼……”白濮熊捧著傷口搖搖晃晃走向兒子尸首。
……
出得葫蘆洞窟,迎面一陣爽風朗空,現時已夕霞滿天,群鳥低掠。暴風雨已經過去了,天空恢復平靜,黃河也停止了咆哮。
眾人在洞窟里面待了整整三天兩夜,徐徐晚風中,各人心底都升起一種劫后余生的喜悅,回望群山,發現洞窟已經消失不見,白老二解釋道:“出洞時,我順手關閉了機括。”麻向庚小聲嘟啷:“原來一切都是你們的安排。”
聲音雖小,卻被仍被老邁的白老二聽見,他嚴肅說道:“麻堂主,洞窟大門雖是老頭兒所關,卻非老頭兒打開。”麻向庚連忙點頭哈腰,說道:“對對對,定是白少主……呸呸呸,定是白桑灤那短命鬼為了截住我們,故意打開洞窟大門引誘咱們進去,既然敢對祖宗不敬,那么白將軍留下你們父子相陪,也是有理有據。”眾人聽罷都忍俊不禁。
郭念舟站在船頭,雙臂伸展,晚風拂起她的長發。她瞇著眼睛眺望遠方沉沉欲墜的紅盤,感嘆說:“活著的感覺真好!”身旁的范雯芳道:“自你和阿蒼出現之后,我便知道平靜生活已經到了盡頭,卻怎么也沒想到,這日子過得如此跌宕起伏,想想,以前的日子過得可是太舒服了。”楚杰拉著母親的手道:“可是媽媽,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你一個小屁孩,懂得什么叫生活?”楚棠彈了彈楚杰的腦門。
船只順水下行,找了一個地點靠岸,九人站在陸上,面向黃河。
說實話,周蒼到現在還不信任麻向庚,先前帶著他只是無奈之舉,至于一老一少兩個鬼王渡的人,他更不敢相信。
“白前輩,你們兩位有什么打算?”沉吟了一會,周蒼問。
白老二道:“鬼王渡已經不可能再回,否則只能連累了家人,眼下之計只能選擇一個地方隱姓埋名,讓渡里的人以為我倆也戰死在黃河上。”
這是他們最好也是最聰明的選擇。
周蒼一抱手道:“兩位,那咱們就此別過。青山不改,綠水常流。”
白老二看周蒼沒絲毫要走的意思,當下說道:“謝周爺楚爺不殺之恩,請兩位爺放心,我二人絕不會做有負二位爺之舉。”說完拉著小豬深深一躹,轉身向下游行去。
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麻向庚道:“這位白二爺深藏不露,幸好他沒有突然發難,不然……不然我這時早已經沉尸河底。”楚棠想想也有些后怕,憑他身手自己不敢說有十足的把握拿下他。
周蒼說道:“似他這等年紀與身手,正常情況下,在鬼王渡中最起碼能混到高層,然而現實卻只是一個最低微的船工,其中必然有隱情,如果沒到生死關頭,老頭兒不會輕易顯露身手的。”
眾人覺得周蒼說得在理,老頭能看著周蒼楚棠他們殺戳族人而無動于衷,必然是有些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