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上。大概在七點鐘左右。別著急,著急沒有好處。”
這樣安慰的回答不是羅瑪想聽到的,她更樂意即刻開始,然后感受魔力在身體中流動的滋味。不過那棵倒塌的冷杉尚未脫離他們的視野,她覺得自己還是少話為妙。
晨光如此清澈,足以照亮埋藏在松針下的草稞。羅瑪有時會踩到大朵的白蘑菇,或者泛著油光的松塔。她幾乎快忘記了如何在城市里生活,因為叢林帶給她的暢快遠比人流如織的街道更有誘惑力。她跟灌木和藤蔓有默契,那是城市的熱霧無法給予她的恩賜。
也許草原會更舒服。羅瑪心想。她迫不及待想到落日草原去,獅人肯定不會找一處令人不快的環境定居。更重要的是,母親也在那里。在修道院時羅瑪還沒下定決心,但現在她認為風行者這個職業足夠她安全抵達。我會去的,等到找回艾肯我就去。
她神游外,沒注意安川帶她來到了什么地方。當獅子滑倒在一片油膩的青草上時,她差點叫出聲。“這里是哪兒”羅瑪發現自己很難爬起來。
“蜂蜜高地。”導師。他的目光從羅盤上移開。“我們上去。”
正如他所,眼前是一段陡峭的斜坡,他們必須爬上去。地面上的青草還擁有著炎之月的深郁濃綠,但葉片滑膩得要命,好像涂了一層油似的。羅瑪不得不承認,要是不穿鞋子她還真爬不上來。“為什么這么滑是草”
“油橡皮草。聽過沒有”
“它跟橡皮有什么關系”
“誰知道呢。反正這是它的學名。作為風行者,一些魔法植物的知識也必須掌握。你們高塔有德魯伊來教授知識,對嗎這再好不過了。”
埃茲先生不是什么導師。羅瑪也只見過他一面,但他的屋子令人愉悅。她決定回到高塔后一定會多去拜訪。“高塔的火種試煉可沒這么麻煩。”她咕噥著。
“不管是哪里的試煉,人們都盼望成功率越高越好。顯然更了解神秘的學徒要比什么也不懂的菜鳥更有把握。”
獅子只好閉上嘴,強迫自己耐心下來。蜂蜜高地名副其實,有好幾次她都差點摔到山下去,但安川及時抓住了她,或者她自己扯緊藤條和樹干。謝謝地,只有草地才是滑不可攀的。越往高處地面就越粘稠,她發現自己終于能夠站穩了。
冷而清新的風刮過臉龐,她可以看到茂密的山林匍匐在腳下,層疊的山脈以及更遙遠的平原都被視野囊括。微光森林的神秘成了她低頭俯視的圖畫,她甚至看到那條銀溪礦發源的河流跟黑兔子丘。綠精靈昨夜藏身的野礦在綠葉中格外醒目,幾縷篝火的灰煙還在簡陋的營地上空盤旋。不時有成群的寒鴉或云雀從林間飛出,振翅鳴叫,又一頭扎進林木的深海。這時候她忽然意識到了高地的美妙。在高塔的時候她怎么沒感覺到呢“我們來這兒做什么”羅瑪問。
導師沒回答。他徑直向前,走到高地最狹窄的一塊巖石上。伴隨著古怪的巨響,一道深不見底的裂隙出現在巖石后。羅瑪跟在風行者身后,無數傳和歌謠在心頭流過。安川遞給她一枚打磨光滑的水晶箭頭,以及零零碎碎的草編掛飾。它們姿態各異,質地也完全不同,但其上統一寫著不知是哪一版的古老魔文。
“這是儀式的必需品”羅瑪問。
“沒錯。還有些在我這里。到時候你將結草咒吃掉,然后用箭尖劃開心口處的皮膚”
“會很疼。”獅子很抗拒。
“會比你想象的更疼。別打岔,這還沒完呢。”安川沒好氣地。“然后割開你腦門上的皮膚稍微擠出一點血就歇再把沾血的箭頭交給我。”
“火種試煉沒這么麻煩。”羅瑪嘀咕,“而且也不疼。”
“相信我,你如果不成為神秘者,將來會更疼。”導師嚴厲地警告道。但在羅瑪惱火的試圖沖進裂隙時,他攔住了獅子。“原諒我對你隱瞞了一些東西。”他的聲音被狂風帶走。
高地頂端幾乎沒有植被覆蓋,除了油橡皮草。羅瑪需要竭力在猛烈的氣流中保持平衡,還得分神思考他這話的意思,很快她就厭倦了“我原諒你。所以趕緊告訴我你隱瞞了什么吧。”
“是職業傾向。”
“可以具體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