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官雷農捏緊拳頭,他臉上的故作鎮定無法掩蓋內心的興奮。“打開氣艙”他喊道,“讓它停下。”
好吧,他還是有其他命令是得以生效的。“錘頭號”發出一聲悠長、尖銳的鳴叫,多爾頓嚇了一跳。有什么變化正在發生。他腳下的甲板忽上忽下地搖晃,一團繩索把某個士兵抽倒在地。他撞上鎖鏈炮的絞盤,而炮手跌進了一只空桶。高大的霜巨人像巨石一樣砸入木板中,壓斷了某個躲閃不及的凡人傭兵的手臂。這小子尖厲地哀嚎起來。負責掌帆的士兵被迫松了手,于是瞭望臺上的野精靈猝不及防,整個兒翻下了欄桿。
這時,一枚炮彈恰好從后方擊中船頭,獅人指揮官咆哮起來,隨手拍開飛來的鐵片。“我說打開氣艙,不是讓你們停止防御”一支箭就扎在他的腳尖前。“你們到底有沒有腦子”
但不管船長怎么惱火,多爾頓非常理解那些負責翼護船體的士兵。要在這種程度的顛簸下保持平衡實屬不易,更別說注意著飛來的魔法炮彈了。此時的天空比清晨時分還要模糊,但這次遮蔽它的不是迷霧而是煙塵。他竭力適應晃動,無論這該死的船有什么秘密正在施展,最好現在就完事。多爾頓寧愿它被撞成兩截,好盡快結束折磨。
雷農卻一點也沒這么想過。“錘頭號”的變化逐漸明顯起來。多爾頓用一根副桅固定住自己,雖然帆桁七扭八歪總是遮蔽視野,但也好過被甩出去。當他感到腳下的震顫與冒險者的尖叫變為驚駭的呼喊同時加劇時,他終于注意到那所謂的“氣艙”到底是在哪兒了。
“錘頭號”從當中斷裂,以主桅為界限,整艘帆船好像一根被掰斷的長面包棍。內部的連接結構則呈現出拉門插銷被拔出后的結果,帆船組件朝兩側依靠手搖式噴氣動力猛地竄出去一截,準確地在血族戰艦的沖鋒線路上張開了一個大口子。
多爾頓張開嘴,海風灌了一肚子。照理說他不該這么失態,賓尼亞艾歐的一切都與廷努達爾不同,但他在人類王國待得太久,一部分觀念已經與身邊的人趨于共同了。
而在伊士曼,沒有什么帆船能在戰場上把自己主動斷成兩截。
“船要沉了”在視野被士兵和木桿遮擋的船頭位置有人尖叫。這是常識給出的答案。“它把我們撞斷了”
“它還沒過來呢。”野精靈說。她抓住一頭熊地精的小腿鎧甲,輕盈地竄到他腦袋上,然后借力重新爬上瞭望臺。她的同伴低聲竊笑,調侃她先前掉下去的一幕。這些精靈的心情與多爾頓完全不一樣。
冒險者們慌亂地四散攀抓,“錘頭號”在搖晃中迅速地完成了拆分,并且好端端浮在海面上。多爾頓能看見船底部位升起的鋼板,它阻擋著海水進入船底,形似一排翹起的腳指頭。一大堆魔紋雕刻在上面,這回多爾頓一個也沒瞧明白,他能認出那些花紋具有神秘已經是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