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陰影中降落,仿佛身處一條稠如蜂蜜的河流。這喚起了尤利爾不怎么美好的記憶。血紅的預言尚未結束。
暗夜精靈拽住他的手臂在陰影中行走,嫻熟的動作好像蜘蛛走在自己結好的絲網上。尤利爾發現自己就算學會了這個魔法也沒法迅速投入戰斗,他缺乏對暗影的感知和理解,也從未有過以二維姿態活動的經驗,恐怕只要多爾頓放開手,他就得掉下深不可測的黑暗中去。
在影子中移動時,尤利爾什么也感受不到。他看不見爆炸和火光,也聽不見羅瑪的聲音。這是十分怪異的體驗,令人難以回味。而暗夜精靈不斷變幻前進方向,不多時,學徒就連對大體的方向感也失去了。
他們在石壁邊緣重新顯出人形。暗夜精靈已經將這項技藝融入了火種,他脫離神秘的效果就像潛水后浮出水面呼吸一樣自然簡單。尤利爾則艱難得多。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整個由扁平的影子膨脹、增厚成為原本模樣的過程,但這種改變決不是瞬息完成的。
在他們身后,惡魔領主的魔法將最深處的水池和石像皆盡摧毀,尤利爾和多爾頓默默注視著巖漿填補了焦土上的陷坑。濃煙沖散粉霧,露出邊緣未燃盡的骸骨與碎石。炎之月領主則無影無蹤。
“那不是元素魔法。”海灣通緝犯好像才敢發出聲音。他給學徒展示自己被灼傷的手臂,后者這才意識到陰影魔法并不能完全免疫攻擊,只是在影子里躲得比較快。“你的魔法可能擋不下來。”
不是可能,而是必然。“我不是打算防御。”尤利爾解釋,看來他產生了點誤會。“感謝你,多爾頓先生,你救了我一命。”
“噢。”多爾頓似乎有些困惑,“我也要在這時候感謝你嗎戰斗尚未結束,你也不欠我的。”
“好吧,也許我只是客氣一下。”
“你太客氣了。”
尤利爾知道自己決不會再與多爾頓開玩笑了,起碼類似這種情況時不會。他覺得對方并非是缺乏幽默感,而是更傾向于關注嚴峻的事態。多爾頓警惕、莊重且不善交流,表達拒絕態度的方式也相當直白。他對陰影有親切感,但并不畏懼立足于陽光下。也許他本就渴望擺脫固定的規筐。這種性格的人尤利爾也不陌生,但暗夜精靈與人類的區別可不止是性格。我必須小心開口,以免冒犯他們。
可該問的還得問。“羅瑪怎么會在痛苦秘儀里她什么時候能出來”尤利爾試圖用火種感受,但果然還是一無所獲。“她聽得見我說話嗎”
“她可能回不來。”暗夜精靈直言不諱,“至于現在,羅瑪小姐很可能距離你很遠,才會聽不見你的話。我無法確定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