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很快收拾完東西,清除露營留下的痕跡。還是些老手,尤利爾心想。天色微明時,冒險者們跨上坐騎,朝山丘奔去。其中一匹兩人共騎,這兩人生的很矮,樣貌相似,似乎是一對兄弟。
尤利爾步行跟上他們,一點也不費力氣。他們不過是些凡人,連馬也跑得不快。據說神秘生物的魔力能夠刺激坐騎,激發潛力,但沒人去花心思證實。
也許我不該跟上他們,學徒考慮過留在原地,等待發現不對的希塔里安將他送離夢境。然而他不確定林戈特姐妹遇到狀況會怎么做。最糟的可能,她們通知了懺悔錄的主人黑騎士,尤利爾覺得自己多半沒什么好下場。
高環魔力支持他跟上戰馬。還是跟他們走比較好,畢竟這些人的目的地也是莫爾圖斯。尤利爾搜索自己的行裝,意識到他并不是換了新衣服。皮甲很快變成襯衣,靴子也恢復原貌,他只要伸手,就能摸到劍柄這是在瑪朗代諾更換的鋼劍。他仍是進入圣瓦羅蘭時的打扮,連誓約之卷都待在口袋里。最初的裝束仿佛是夢境混合產生的錯覺,可學徒還記得袖標里抖落的煙草。
冒險者們在一條河邊再次停留,與學徒同名的廚師準備午餐。看來他先前不過是威脅。冒險者之間的威脅尤其是同伴之間少有兌現,照實說,他們的承諾也一樣,除非用契約限制。這次休整大概耗費了半小時,等最后沉默寡言的“扁頭”薩里踩上馬鐙,陽光已經熾盛得能加熱河流。
布列斯塔蒂克位于伊士曼北部,這里的炎之月仿佛是太陽落到了地面上,清晨的氣溫就能令人汗流浹背,遑論正午了。水面甚至升起一層蒸汽,光線在其中折躍、旋動,變幻色彩。熱氣和水霧間,平原山丘一片模糊。這也是當箭矢破空釘在“黑臉”脖頸上時,尤利爾沒作出任何反應的緣故。
等他回過神,戰斗已經開始。冒險者跌落下馬,腳踝還掛在馬鐙里。他的坐騎撒腿就跑,尸體和行囊分別垂落在兩頭,隨奔跑顛簸。飛箭放過了坐騎,瞄準活人。剩下的五個人只來得及在水中勒馬,就被第二波箭矢再射落兩人。兩兄弟的馬肚子被射穿,坐騎帶著他們摔倒在水里。被鮮血污染的河水朝下游擴散。“扁頭”薩里肩膀中箭,勉強抓住韁繩。廚師和“洞眼”則完好無損的逃過一劫,他們掉轉馬頭,向來路飛奔。這些冒險者原本是要過河的。
一聲哨響。尤利爾也不陌生。他覺得自己知道襲擊者的身份了。當初在莫爾圖斯,一伙人也喜歡在平原上拿箭矢當開場白。
“抓住他們”某人高呼,聲音穿破熾熱陽光和朦朧水霧,鉆進耳朵。這顯然不是為了提醒冒險者們。
學徒保持沉默,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插手爭端就意味著暴露存在。他可不想為了救這些冒險者反過來去屠殺襲擊者,實際上,這樣根本沒區別。他完全不了解交戰雙方,中止戰斗在夢境中不過是多此一舉,更何況要是引來了黑騎士,這些人無論如何也活不下來。
襲擊者已經沖過河岸。騎士們全副武裝,槍劍寒光閃閃,老練地依靠弓手和隊形接近敵人。冒險者的逃竄很快被終結,與尤利爾同名的廚師和斥候“洞眼”投了降,“扁頭”薩里也想照做,然而在他試圖拔出肩膀的箭時,為首的騎兵一劍砍下了他的腦袋。
“怎么這樣”廚師憤憤不平地嘀咕,“薩里放下劍了。”
“他受了傷。”斥候回答。他的臉色十分陰郁。當俘虜可不是樁令人高興的事,但若追根究底,這得是他的責任。
他們沒急著離開。騎士甩掉鋼鐵上的血跡,翻身下馬。“六個冒險者。”他提著劍開口,“現在只剩兩個了。告訴我,你們從哪兒來”他沒瞧見學徒。
“我們來自黑木郡,大人。”斥候如實回答。起碼尤利爾知道他說的完全是實話。
但騎士顯然不那么容易相信。“來干什么”
“我們接到頭領指示,大人,必須在明天白天前趕到莫爾圖斯。”他還反問了一句,“請問諸位是”
騎士沒理他。“你的頭領是誰”
“黑蜂塔胡。”
“真是個無名小卒。”騎士嘲笑,“別說名字了,白癡說他是干什么的。傭兵間諜還是養蜂人”
“傭兵。我們都是傭兵,大人,但我們沒什么名氣,不值一提。”斥候“洞眼”告訴他們。盡管騎士的態度十分輕蔑,他也沒法指正。事實上,他很清楚自己和同伴的性命操于眼前人之手。
廚師尤利爾什么都沒說。但他的沉默也沒能保持多久。騎士盯上他“你們從哪兒來的要干什么”
“從黑木郡來,大人,我們”
騎士揮劍斬下他的腦袋。頭顱在草地上滾動,眼珠錯愕地瞪圓了。尤利爾和他同樣詫異。學徒眼看著騎士爬上馬背,吩咐手下殺死斥候。,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