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之子才需要,侄子就不用這么麻煩。老領主死了,沒來得及指定繼承人,他的兒子們正在爭奪遺產,尤其不放過最珍貴的領地。”波加特給出了答案,“你很少出門,雷戈。這已經是不新鮮的消息了。”
“恐怕接下來我依然不能出門。”
“沒錯。”喬伊開口,“你留在莊園,繼續你的任務。波加特,佐曼與你一同行動,確保周圍沒有夜鶯窺伺。一旦發現不懷好意的家伙,不用審問,就地處決。”
“抓住投毒的人更重要,長官,莊園里沒什么值得守衛的。斯特林大人的地下室足以支撐,圣女大人也可以隨我們”他的話戛然而止,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尤利爾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那些蟲子醒過來了,正在老騎士的體內肆虐。但與奧庫斯不同,如今他們早有準備。“一同行動。”他深深吸氣,長胡子一陣顫抖。“看來不行。但神秘度的震懾對它們有效,雷戈”
“我一直這么做呢。”圣女的守衛回答。難怪他迫切地想從杜伊琳嘴里撬出情報。“敵人肯定會回來偵查情況,長官,我們最好先應付它們。不管怎么說,這總比分散力量強。”
喬伊沒同意。“尤利爾和我去找杰恩赫瑟,他沒吃午餐,而且是神職者。神術是這些阿蘭沃的特產的克星。”其他人面面相覷,顯然沒聽過這個說法。不過根據尤利爾在地下室的觀察,圣誡術應付蟲子的確效果非凡。“佐曼,你肯定也會神術,大廳里的凡人交給你處理。”
“我”佐曼重復,“怎么處理難道都殺了這是瘋子的行徑。”
“是仁慈。”喬伊不關心,“蟲子會把骨頭也變成液體,運氣不好的凡人連尸體都留不下。”
幻影沒有尸體,尤利爾心想,但這么想不能安慰自己。夢境的大多數規則與現實無異,殺人人會倒下,受傷傷會流血。不然他干嘛要救詹納斯冒著風險拯救木偶很沒道理。但詹納斯是個活著的生靈,或者說,能給人鮮活感受的存在,于是尤利爾才幫了他。
杰恩赫瑟的住所在偵測魔法下不是秘密,連初源也不是。問題在于后者的位置時刻變化,寥寥幾個游動的光點更像是種迷惑。立體地圖不再有用,這東西畢竟不是后世的改良版本,最初期的魔法著實效果一般,無名者的靈魂之焰超過了測量范圍,反而給定位造成了阻礙。他們只好退而求次,根據杜伊琳的線索找上這位領主之子。
“莫爾圖斯的變化真大。”尤利爾忍不住說。這里與林戈特姐妹停留的時間段大相徑庭,街道更改了方向,屋舍變換位置,公園的殘骸被新生的綠植遮掩在內,戰爭的痕跡統統不見了。
“城市都一個樣子。”導師出人意料地回答了他。看來此地在他心中其實分量不輕。這時候,喬伊還不清楚誓約之卷的能力,尤利爾可以輕易判斷他的言語是否出自真心。要是他像約克一樣總說個不停就好了,可惜過去的喬伊仍是喬伊,我的期待不切實際。
杰恩赫瑟的居所一點也不鋪張。石徑通往陰暗的巷口,臺階穿過緊密到擁擠的屋頂,直上高臺。一排蓄水的陶缸擺在墻根,盡頭是一車柔軟稻草,叉子掛靠在把手上。對面,茂盛的爬山虎將水井遮蔽在濃蔭里。
喬伊立刻注意到了它。莫爾圖斯的水井遠比北方城鎮多,城下的管道恐怕錯綜復雜,難以尋找源頭。杰恩赫瑟的院子里也有一口井,多方巧合之下,它給“黃昏之幕”又蒙上了一層嫌疑。然而在對先民的諸多印象刷新后,尤利爾不敢妄下定論。
杰恩赫瑟被迫在午睡時迎接了他的客人。這當然不會愉快。守衛在院子里劍拔弩張,他披著一件外套從陽臺探出頭,居高臨下地朝外俯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