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凝成的短刀砍斷麋鹿的喉嚨,熱血噴出豁口。帕爾蘇爾震驚地僵在原地,懷里抱著麋鹿的頭。如果不是滿身血腥,她活像在打掃獵人小屋中的大號掛件。麋鹿終于安靜下來,四蹄不再蹬動。
喬伊操刀刨開尸體肚腹,嫻熟地沿開口分離肌肉和毛皮。切開前腿時,鹿的內臟隨鮮血滑落,砸在地上。周圍的河面染成暗紅,堅冰也滲入了粉色。騎士注意到她的目光,甩掉手上油膩的條狀脂肪,轉過身“除了皮毛,它身上的零件都屬于你的神。你不會要求厚葬”他的解釋無異于火上澆油。
帕爾蘇爾張了張嘴,差點忘記怎么發出聲音。“露娜”她聽見自己的嗓音十分刺耳,“你它還活著呢”
“活不了多久。少廢話。沒時間等它咽氣,兩小時后會下大雪。”喬伊頭也不抬,將鹿皮整塊剝下來。“前面還有河。你要留下等死”
他和她都清楚,她不會這么做。
越過一片楓林后,帕爾蘇爾看到了城堡的輪廓。旗幟樣式雖與奧雷尼亞截然不同,但上面照樣有著怪異的紋章。除了森林種族,似乎全天下都用古怪圖案區分彼此。圣瓦羅蘭只有一面旗幟,女神的旗幟。城堡在陰云下屹立,依稀可見天空盤旋的青色月輪。慘白的月光分割雪地和深郁的密林,除此之外,還有孱弱的幽藍火苗。
騎士停下來,手掌在腰間輕輕一觸。自然,那兒什么也沒有。帕爾蘇爾裝作沒瞧見他的動作。“一座阿蘭沃的小鎮。”
“堡城。”
阿蘭沃精靈的城市與奧雷尼亞的小鎮差不多。“我不打算進去。”她告訴喬伊。
“盡管里面有制好的皮靴”
帕爾蘇爾頓時感到腳底傳來寒意。她一直穿著露娜的毛皮騎士親手從麋鹿身上拔下來的毛皮。不管當時她有多憤怒、多難受,她都沒法改變自己救不了它的事實。一種前所未見的魔法侵蝕了露娜的意志,而作為主人和朋友,帕爾蘇爾甚至沒感覺到異常。喬伊堅持刺客不是她的同族,她也快相信了。畢竟圣瓦羅蘭的魔法不可能連他們的前任圣女都不認得。
她惱火于騎士的冷漠,但也沒拒絕伙伴最后的饋贈。在雪林中光腳是樁蠢事,哪怕對神秘生物來說也一樣。希瑟信徒不認為尸體是本人的殘留,對于利用它絲毫不抗拒。然而出于實用性方面的考慮、出于對火和生命的渴望,出于對純粹孤獨的畏懼,帕爾蘇爾還是猶豫了。
“最好別進城。”她咕噥,“我很清楚外地人會受到怎樣的歡迎。”
“它歡迎過你了。”喬伊說,“城墻上不是阿蘭沃精靈守衛。”當她在夜色里集中精力,眺望城堡的細節時,騎士已繞過阻擋的樹干,在雪地上留下一串黑色足跡。
“什么意思你要去哪兒”帕爾蘇爾趕緊跟上他。“尸體。”她訝異地察覺死人手上生長的苔蘚。“是那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