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你不喜歡海底,就像你也不喜歡陸地。這么看來,二者似乎沒區別,不如繼續前進。”
導師不快地邁開腿。“你再廢話,小子,我就把你掛在懸崖上。”
那也等你能爬上去再說。尤利爾追上去“你可以阻止她,說服她。神不是我們生活的全部。事實上,神靈本不會干涉凡人的生活。你可以讓她放棄對神諭的執著只要你開口。”
“傳教士勸人拋棄神諭真是出人意料。”
“對。蓋亞無所不知,祂懂得我的理由。”尤利爾寸步不讓,“神靈能暫時容忍我的冒犯,你為什么不能向帕爾蘇爾妥協哪怕只有一會兒。你愛她,有這回事吧”
“妥協意味著認輸。”喬伊回答。幾分鐘前,帕爾蘇爾也這么說。
尤利爾被他氣的想笑“怎么,你也想當勝利者,一輩子不認輸”他們離得很近,學徒抓住他的手臂。“帕爾蘇爾自從離開森林,希瑟就是她的寄托,風吹草動都是她的神諭她想舉行儀式,哪怕為此跑到世界邊緣。放任她消磨意志對你們沒好處。難道你想等她放棄這可能嗎”
導師甩開他。“閉嘴。”
“如果你記不起來,就沒能力命令我。”尤利爾回答,“你們爭來爭去,誰先低頭有什么重要帕爾蘇爾缺乏安全感,這不怪她。你完全可以取代希瑟在她心里的地位,喬伊。神靈虛無縹緲,你卻真實存在。就算”
“我說過。”
尤利爾頓住了。“你說過”
“她拒絕了。”導師怒視他,“她要繼續向前,非去不可神諭當頭,凡人的話不比一陣風更有意義。既然你覺得自己有本事,那就去試吧。”
意料之外的情況發生了。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對。事實上,他覺得自己知道原因。“你告訴她了我是說呃,公主婚禮上的事。”
“你似乎記得很清楚。”
幾天前的夢“我當時在場,因此印象深刻。”
“我卻忘了。”導師冷冷地說,“不過從頭算來,倒霉事可不止一樁。”他猛地加快腳步,消失在冰屋的縫隙中。留下尤利爾站在原地,聽斷裂的繩子噼啪抽打著石壁。
公主的婚禮他做了什么索倫好奇極了。
“一場政治婚禮,你的腦子里應該有記載。勝利者和見鬼。總之真相相當復雜。”學徒不想提那場謀殺,更不想知道歷史如何記載假象。“或許帕爾蘇爾說得沒錯,他們不是一路人。”
指環不再打岔。你認為主人愛她嗎
尤利爾說不準。比起帕爾蘇爾,導師完全是個謎團,他對待事物的觀念獨樹一幟,想法令人無法揣測。而那落難的圣女大人,她的心思其實不難猜,在學徒這樣的局外人眼中更是尤為鮮明。她仍當喬伊是她的騎士甚至是敵人。她利用他,他則渴望她,這種渴望也并不純粹。橫亙在二者之間的絕非一張薄紙,而是難以消除的過去和無從期盼的未來。除非他們能用的靈魂對面,否則矛盾和對抗便會永無止境。
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們彼此也不完整。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這段記憶讓他印象深刻了。”學徒越想越覺得一團糟,不禁感到一陣胃疼。他自個兒的感情事務中可絕沒出現過這等麻煩。“諸神在上,我最好還是別再去摻和他們的事。”
難得你的腦子里有自知之明指環贊同。
但他沒想到自己還是抽身太晚。
煙霧從石堆中升起。屋子里空蕩蕩的,沒有人影。導師掃一眼篝火,尤利爾跟著看過去,發覺他其實是在點數木柴。他們離開的短時間內,不可能有整根木柴被燒掉然而不幸的是,別說木柴,屋子里連條毯子也沒少。
等他加快腳步跋涉到近前,導師猛然轉身,一把扯住他的領子“你放她走了”
“仔細想想,我還真辦得到這種事呢。”尤利爾知道他如今方寸大亂。“帕爾蘇爾不見了”
“法布提的人在階梯見過她。”